筆停在了這裏,腳還未畫全,這幅畫再也未曾見過他的始終。
脊梁上,刹那間像是小針般刺在骨裏,小心翼翼的眼神,再這一刻銘記了畫像中最後的少年。
“前輩,我能察覺到這碑璧的不平凡。”周餘生忽然轉眸,那一刻眼神中爆發的異彩,肅靜的注視著硝煙彌漫下的痛苦。
“這的確是中州大陸的過往,甚至在每個中州都流傳過的一個傳聞,極北之境,那是中州大陸的缺陷。”
青衫道人肅立,看著壁畫上那座崎嶇的山脈,陷入了對於過往的回憶之中。
他的神情平靜,看不出幾分痛苦,也看不出絲毫悅色。
平靜的血棺,在這一刻。
一股清香縈繞在鼻尖,不似玫瑰的濃鬱,也不似雛菊的淡香,卻在這一刻,從那緩緩打開的棺盒之中,彌漫在心間。
偶爾能聽到與心髒聲同種頻率的鼓動,砰砰直跳,不過卻泛著帶著血色的沉重,抑揚頓挫,就像人敲著喪鍾般,令人毛骨悚然。
兩股幾乎顛倒黑白的聲音,從這一刻,從那麵棺材中,顛覆著他心間的平衡,周餘生循著聲音望去,隻感覺心髒痛苦難言,沉重的呼吸聲,帶動著那具身
軀下,唯一的白。
那雙充血的眼眸,終究是平靜下來,深邃如井般的眸底,映得是純粹與耀眼。
這片天與地,忽然安靜的隻剩下沉悶的心跳聲,伴隨著那雙如星辰般的眸子落下,平定著那副令人作嘔的聲音,野火本就是生長在天昏地暗下的火,野火燎原,曙光來得緩慢,但終究是來了。
棺蓋緩緩的合攏,那聲刺耳的擠著棺材的聲音,咯吱咯吱的緩緩開啟,在周餘生的心神中,掀起一層層淡淡漣漪,但那副平靜的湖麵,渡來一人。
隱隱間,當沉睡的心神向著血棺中望去,裏麵竟是空無一物。
唯有一道金色虛影,祥和的撫摸過周餘生的肩膀,帶著幾分淡然的灑脫,撫摸過的不僅是他的肉身,更像是一陣溫暖的春風,灑在這片寂靜幹涸的土地上。
“沒想到這裏還有具強大的靈魂。”那道金色虛影忽然詫異的喃喃道。
“你是誰?!”青衫道人背過身,從壁畫上移開了目光,看著那具沐浴在血色下的金色虛影,神情淡然。
“三世客棧,風雪澗。”金色虛影垂著頭,似是對著往事的記憶流連忘返,淒然一笑,卻很傾城。
有著一間客棧坐落在星界之外,坐落在風雪之中,周圍隻有白茫茫的一片,和滿城孤涼的寂靜。
“其餘的好像都記不得了。”金色虛影苦澀的笑了笑。
青衫道人沒有接著說話,而是靜靜地看著他,神色平靜,那雙木訥的眼神,卻是漠然劇變。
他明顯能感覺那具虛影中的神魂力正在消失。
換言之,這具虛影恐怕已是強弩之末,還流連在人世的倔強,恐怕隻有對前塵往事的回憶。
“我希望有一年,你能幫我找李寂虛報仇。”
“他又是誰!”青衫道人問道。
“我隻能回憶起我與這名字之間的深仇大恨,至於他是誰,我也不記得了,也不想記得了。”
他回望的目光中,有著相識、相知、相惜的默契,隱含絲絲不舍,還有一抹柔腸寸斷的刻骨情意。
這具封印著其中的肉身,終於是經曆了滄海桑田,化作一陣相思淚,靈魂苦度了半世光陰,隨著肉身,飛升那極樂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