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邊的天開出現一絲紅暈,村裏的公雞開始打鳴。洪梅果很是準時的睜開眼睛,這該死的生理鍾,真是想懶床一秒鍾都不可以。
打著嗬欠走出房間,洪梅果看到洪水氏和洪秋氏兩人在把昨天晾在屋簷下的野菜收下來放在籃子裏。
“大伯娘、二伯娘,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洪水氏照舊在洪梅果問候的時候,看她一眼算是回應,洪梅果也不在意這些,畢竟比起某些當她是透明人的人還多了。這世上沒對比就沒傷害。
洪秋氏說道,“這野菜涼幹水了,這剛好可以用來醃鹹菜。”
洪梅果隨口問道,“要我幫忙嗎?”
洪秋氏搖頭,“不用,你不夠高。你招弟姐和來弟姐在茅房,很快就好了。”
好吧!她這身高是硬傷,她也不想長這麼矮的,不過她現在也就八歲,還有時間長高。
聽到洪來弟的聲音從菜地那邊傳來,洪梅果轉身準備去拿背簍。
“小嬸。”一轉身就看到一直把自己當透明的洪田氏,洪梅果很是不想打招呼,畢竟誰也不喜歡熱臉蹦到冷屁股。
仿佛沒聽到有人叫自己,洪田氏目不斜視的直接從洪梅果身旁走過去。這樣的‘待遇’遇到多了,洪梅果也就習慣了,沒覺得有什麼。不得不說這人有的習慣真是恐怖!
“果子,你知道昨天姑婆來我們是幹嘛的嗎?”出了院子,洪來弟神神秘秘的在洪梅果耳邊問,那得意樣子仿佛她知道似的。
看洪來弟的意思,洪梅果還以為她知道,很是好奇問道,“不知道。來弟姐你知道,可以告訴我嗎?”
洪來弟理直氣壯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肯定是好事。”
洪梅果翻過白眼,這說了等於沒說。看林英菊把洪姑婆送出來的時候,那笑得見牙不見眼的模樣,肯定是有好事發生,還是很好的好事。
一旁不出聲的洪招弟張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說出口,默默的跟在兩人身後走向山裏。
割完豬草回來,洪梅果看到以往睡到天亮才起來的洪多魚自己一個人在院子玩,而洪梅花和洪梅雪就在幫她打掃雞舍,另一旁洪生榮幾兄弟也起來在院子裏整理農具。心想,今天看來是個大忙天,大家都起來太早了。
炕上,洪旺福在開飯前說道,“朝食後,都去祠堂,今天要把所有的麥都去秕。”昨天家裏的麥子全都脫粒了,他也鬆了一口氣。
今天天公也作美,不止太陽猛還有風,這可是去秕做好的條件。隻是對於老天爺之後會怎樣,洪旺福還是很憂心的。隻是眼下麥子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以後再做打算。就算是天災,他也做了一些準備,咬咬牙,熬著熬著也就過去了。
朝食過後大家都去了祠堂,隻留下洗碗筷的洪招弟和煮豬食的洪梅果。不像現代的豬可以直接生吃飼料,這裏的豬大都是吃豬草的,這豬草要煮熟才能給豬吃,豬是不吃生草的。
祠堂前的揚場,滿滿的都是人和麥子。上到六七十歲的老人下到嗷嗷待哺的小孩子都在,想來全村的人都在這了。
祠堂前的揚場,一邊是兩人拉著碌碡(石製的圓柱形農具用來軋穀物)在麥子上來回走動脫粒。另一邊是已經脫粒的人家對著風的方向,把地上的麥子拋上天去秕,祠堂院子裏是婦女們在磨麥子。
看著眼前一片忙碌的景象,還有那滿天飛的碎麥稈和麥糠。洪梅果覺得要是人走在下風口,那真的是吸一口氣都要小心。
雖然早就知道這碌碡去秕什麼的都是人力做,很是辛苦。可是當你親身經曆過才知道,那不止是辛苦,簡直是要人命。
還有那碌碡是用石頭做的,那麼重的石頭要兩個成年男人才能拉得動。就是看著,洪梅果也覺得累。
上一世洪梅果經常聽孤兒院下麵村莊的老人說,在他們那個年代小麥脫粒是既要看天更要看人的臉色,天氣不好的時候沒有風,人也隻能幹著急,那時候隻要看見人是愁眉苦臉的就知道這天氣不好。
因為沒風就不能把混著麥子的雜物去掉,麥子要是受潮了,就很容易發黴。所以麥子脫粒要是趕上天氣不好又沒風,那你就真的是隻能趕著急,就像鍋上的螞蟻。
抬頭看天,洪梅果心想,幸好今天的天氣好又有風,昨天脫粒的麥子可以去秕了,要不她也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麼其他不好的事來。
洪旺福幾父子在祠堂前找了一塊平坦的空地,他們把脫粒的麥子用木鍁揚起來拋到空中,讓麥子隨著風的吹過吹走麥子的秕,還有短的麥稈和麥糠等,之後留下來的就是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