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這種緊張關鍵的時刻,何瑾神色就越是淡定,模棱兩可地言道:“也不算認識,就是在淮安的時候,聽說過他的名號......怎麼,金船主莫非跟他?”
說到這裏,何瑾便故意住口不言。
金櫻姬也沒如何留意,順口便答道:“那金思祖忘恩負義,十年前也是殺害我父的幫凶之一!故而聽到此人的名號,小女子才忍不住有些激動,還望大人海涵。”
說著,她又遺憾一歎,道:“可惜,小女子隻知他在淮安一地戰敗,之後便杳無音訊......大人若能查出他的下落,小女子感激不盡。”
“哦......”聽到這裏,何瑾就放心了,淡淡一揮手道:“那人的下落啊,我的確知道。隻不過金船主要是想找他報仇的話,恐怕有些麻煩。”
“就算是天涯海角,小女子也不會放過他的!”誰知金櫻姬一下激動起來,死死一把攥住何瑾的手臂,力氣極大,再度懇求何瑾道:“大人,請務必告知,小女子必湧泉相報。”
“哎哎......你輕點!我告訴你也沒用啊。他已在閻羅殿了,聽說那地方,去了就回不來了。”何瑾就微微一撩額前的碎發,裝逼於無形。
“剛才呢,是見你倆一個姓,我還有些不敢說。這下看你如此恨之入骨的,就不用遮遮掩掩的了。”
說著,他又一副‘我很想低調、但實力不允許’的歎息模樣,道:“至於送他去閻羅殿的人呢,你猜得沒錯,就是坐在你麵前的這位美少年了.......”
金櫻姬就一臉不敢置信,望著何瑾似是惱恨、又似是釋然地問道:“大,大人真的已殺了他?”
隨即不等何瑾回答,她又麵色凝重地向北麵一拜,清淚流麵悲愴道:“父親,你的仇有人替你報了,女兒以後也會殺了那個劉瘸子,好讓你在九泉下瞑目......”
何瑾沒想到事情一下會變成這樣,看到金櫻姬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不由有些手足無措,上前拍拍她那纖細柔弱的肩膀,弱弱言道:“金,金船主,一個人哭太單調了,要不我借你個肩膀靠靠?”
他這話的初衷,原本隻想著逗金櫻姬笑的,希望她能先把哭的事放一放。
誰料金櫻姬聽了這話,氣恨不已地看了何瑾一眼,隨即真的就趴在了何瑾的肩膀上,一邊哭一邊言道:“何大人,你根本不知道這些年,我如何日思夜想可以手刃那些狗賊!”
再之後,何瑾也不知如何是好。
可再再之後,感受到人家姑娘柔弱無骨、滑嫩溫熱的身子,還有沁入鼻尖的幽幽香氣,他老司機的靈魂就上身了。
熟練地拍起人家的後背,故意壓低了嗓音言道:“想哭就哭吧,這麼多年一個弱女子,肩負著血海深仇,真是苦了你了.......”
再堅強的海寇頭子,隻要是個女的,情緒要麼不流露,一流露就根本刹不住。
尤其何瑾那番話,正巧說到了金櫻姬的心坎兒上,頓時讓她失去了自我,將心中的苦恨和幽怨一股腦全講了出來。
接著何瑾這裏,就聽到了一個.......怎麼說呢,聽著確實有些狗血,但代入進去也挺傷感的故事。
按照金櫻姬的說法,她老爸最早就是大明沿海普通的百姓。被逼得走投無路了,開始倒騰起私鹽的買賣,中間也賺了一點兒。
但那時候晉商已開始湧入,本地的鹽商也都跟官府打好了交道,他老爸私鹽創業失敗,就開始帶著一幫弟兄到海上討生活。
先偷造了兩艘朝廷禁止的二桅大船,就在日本與大明之間,做起生意來了。什麼硫磺、硝石、生絲、棉布、糧食、鹽的,反正朝廷禁止什麼他他們就賣什麼,很快就發了。
生意漸漸做大之後,朝廷自然要來嚴剿。
他老爸再度沒辦法,隻能招收日本的浪人自衛。期間又同那些之前的海寇集團幹過幾仗,老天保佑還都打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