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浣東扶著聶青婉進裏屋去休息,浣西一步不離地跟著鬧鬧,張堪和紅欒以及素荷守門口。
聶青婉住過春明院,對這裏十分熟悉,浣東也熟悉,二人熟練地進到內室,聶青婉隻打算暫時休息一會兒,所以隻歪倚在榻上,讓浣東退了出去。
浣東也沒多想,點了一根燭在屋裏,又退出去守著門。
等門關上,聶青婉睜開眼,起身從另一個地方離開,七繞八繞之後,避過所有人進了紫金宮,還好現在是晚上,煙霞殿裏當差的宮女和太監們大多也都休息去了,故而,聶青婉沒有驚動到任何人。
雖然禁軍們嚴守庭院,但聶青婉對每個宮殿都極為熟悉,要避過這些禁軍們,也完全不在話下,再者,隨侍在她身邊的禁軍,也有人頭限製,並不是圍了滿滿一院子,就那麼十幾人,也有眼睛顧不上的地方。
聶青婉進了紫金宮,任吉看到她,喜笑顏開,連忙先見個禮,接著:“太後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聶青婉:“我來看看屍身有沒有被挪走。”
任吉:“沒有呢,太後放心,殷野應該看了信,而且,也出手攔住了殷玄。”
聶青婉鬆了一口氣,但又十分擔心任吉,她眉心微蹙,道:“以我對殷玄的了解,這屍身若無法順利送入皇陵,那他會想盡一切辦法讓別人無法接觸到,而你是如今守這副屍身的人,他很可能會第一個殺你,所以,不管是為了你還是為了查明真相,你和這個屍身都不能再留在紫金宮了。”
任吉愕然驚愣,瞪大了眼睛:“太後的意思是,讓老奴帶著你的屍身出宮?”
聶青婉緩慢嗯了一聲,道:“你今夜出宮,找陳溫斬,辦好這件事情。”
任吉著實驚嚇不已,可看聶青婉的臉色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他又知道這事兒非同可,他正了正臉色,道:“太後放心,老奴一定不辱使命。”
完,想到什麼,又憂慮道:“屍身被弄出去了,那往後要如何放到皇陵裏去?你是大殷帝國最尊貴的太後,這屍身可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隨便埋了呀!”
聶青婉:“我自有安排,什麼人該回什麼地方,那就必然要回什麼地方,你不用擔心這個問題,我早有對策。”
任吉聽了這話便不再多了,但想到殷玄,還是提醒一句:“老奴把太後您的屍身弄出去了,殷玄那子發現了怎麼辦?”
聶青婉低眸理了理宮袖,不辨喜怒的聲音:“他最近不會有時間來過問這件事情,陳德娣離開了,他忙著為我封後,壓根沒暇分身,就算他要封了此地,也不會親自來了,隻會派戚虜過來,不管戚虜知不知道太後的屍身尚保存在紫金宮,戚虜也不會闖進來,最多是殷玄為了防止有人再擅闖紫金宮,或者怕你與我私下聯係,調派禦林軍駐紮在紫金宮四周,不讓一隻鳥雀飛進來,亦不讓一隻鳥雀飛出去,以此來斷了紫金宮與外界的所有聯係,所以,短期間他不會發現,等他真發現了,那也晚了。”
任吉聽到她陳德娣走了,殷玄要為她封後,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抬起頭看了她一眼,不大高興地:“你非要當他的皇後嗎?”
聶青婉喟歎一聲,仰起頭來看了看自己曾經所住的這座宮殿,恍惚的聲音:“任吉,你知道嗎,當命運把你推到了你不得不走的一條路上時,你不是彷徨埋怨和後退,而是勇往無前地去開創奇跡,曾經的太後,是這樣告誡自己的,如今的婉貴妃,也是這樣告誡自己的。”
任吉聽的內心一酸,眼框又泛起了紅。
聶青婉收回視線,看著他:“而且,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你隻管相信我,照我的話去做就好,其它的都勿需擔心。”
任吉點頭:“老奴一直都很相信太後。”
聶青婉淺淡地“嗯”了一聲:“那你抓緊時間,殷玄現在還在禦書房,戚虜等人都在那裏待命,等殷玄忙完,他一定會讓戚虜趁月黑風高,夜深人靜之時將紫金宮與外界相連的一切通道封住,並讓禦林軍駐紮,所以,你的時間很緊迫。”
任吉連忙道:“老奴這就出去,找陳溫斬。”
聶青婉沒再話,轉身走了。
悄然無息地回到剛剛休息的那個內室,她又撐著額頭,裝作淺寐休息的樣子,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她起身,走了出去。
浣東和浣西已經極有耐性地陪著鬧鬧繞了一大圈,從堂屋的地麵到隔壁的琴室,又到拱月門那邊的茶廳,最後又是長廊,然後又繞著穿堂又走了一圈,總之,方向完全是與聶青婉休息的那個內室相悖的,也不知道鬧鬧是有意還是故意,反正把浣東和浣西甚至是張堪的視線都牽走了。
等到聶青婉出來,揚聲喊浣東浣西了,鬧鬧這才將屁股一扭,快速地往回跑,那速度……真是快的讓人砸舌。
浣東和浣西忍產不住笑出聲,等到聶青婉與她們彙合了,鬧鬧也爬上了聶青婉的腿,最後被聶青婉彎腰抱了起來後,浣東打趣:“鬧鬧當真極粘娘娘。”
浣西笑:“這孩子還真有靈性。”
聶青婉伸指腹點了點鬧鬧已經四腳盤起,腦袋也盤起的龜殼,自豪地:“那當然了,你們也不看是誰養的。”
完,轉過身,往門外走:“回去吧,既然明貴妃休息了,那我們明日再來瞧她。”
依舊守在門口一動不動的紅欒和素荷聽了這話,忍不住腹誹:“誰願意你來了,你最好永遠都別踏我們煙霞殿的門。”
等聶青婉走出來了,她二人垂頭恭送。
等把‘瘟神’送走,二人又回偏殿去值夜。
聶青婉帶著鬧鬧坐轎回龍陽宮,浣東和浣西跟上,張堪領禁軍們也跟上。
回去後鬧鬧就困了,聶青婉把鬧鬧放到陶龜罐裏,讓浣東拿下去。
浣東剛將陶龜罐拎出門,就看到殷玄踩著夜色回來了,她趕緊見了個禮。
殷玄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陶龜罐,往裏瞅了一眼,見鬧鬧窩著一動不動,便隨口問一句:“家夥是睡了嗎?”
浣東笑著回答:“是睡了,娘娘讓奴婢把鬧鬧拿下去安置。”
殷玄唔了一聲,揮手:“去吧。”
浣東應了一聲是,又福了福身,趕緊拎著陶龜罐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