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夜交替,黎明破曉,大日初升,溫暖的陽光照耀在涼山城城牆上,熠熠生輝。
這本該是一副充滿了生機與氣派的景象,但在蠻族三月攻城的局勢下,此刻染血並斷裂的城牆,卻令這景象平添了許多寂寥與淒慘。
涼山城,氣數已盡,三個月來的苦苦支撐已是讓這座本應繁華的城池變得蕭條,如若再沒有強力的援手到來,那麼距離城破人亡,怕是不足半月的光景。
隻是,眼下的局勢,哪怕人皇能夠派遣強手援助,路途遙遠,恐怕已經無力回。
涼山城,城內,城主閣府。
燈火通明的閣府之中,大氣磅礴,氣勢威嚴,府內有幾處長明燈安放,其中的長明石燃燒,卷起嫋嫋青煙,繚繞在府內。
長明石價格不低,尋常人家無法使用得起,更別是將其用來當作燃料供用照明。但這一切,發生在城主府之中,就顯得平常不過。
又是一夜無眠。
眼前的男子,端坐在案台前,身穿淡灰色長袍,他微皺眉頭,眉目中雖有疲憊與不安,但還是難擋那股威嚴的氣勢。在其周身,隱隱間有股升騰的氣勢,若是外放,必是震懾四野,無人敢犯。
這位看上去約莫四十歲左右的男人,便是這涼山城的城主,荼臨。
在其身邊,還有一位宮裝美婦,身形纖細不顯柔弱,有猶如女王般的容貌氣質,雖被蒼白的臉色遮去了幾分,但依舊顯得出塵,隻是她眉間的疲憊與不安絲毫不少於荼臨。
她便是荼臨的發妻,蘇芷容。
此刻這城主府的內府之中,獨這二人而已,甚至連尋常的侍衛以及侍女都沒有一個。
“臨,你又是一夜沒睡。”蘇芷容開口,聲音動聽而婉約,加上那副足以稱之為絕美的麵容,不論是誰此刻都會著迷傾心。
“這是我為你熬的藥粥,你這些來太過操勞,補補身子,借此休息一下。”蘇芷容款款上前,走到荼臨的身旁,將一碗溫熱的藥粥端到他的身邊。
荼臨望去蘇芷容一眼,眼中的焦躁不安少了一抹,多了一抹寵溺與溫柔,但也隻是片刻,他搖了搖頭,一聲歎息,而後收回目光,再度看向案台上雜亂無章的信報。
蘇芷容見此沒有勉強,目光也是投向那滿桌的信報,而後心疼地看向荼臨,道:“人皇還是不肯向我們出兵援助嗎?”
聞言,荼臨再度無奈歎息,“三個月來,我上書人皇不下十數次,可每一次,都是石沉大海,沒有回音,若是人皇願意相助,又可會等到此時?”荼臨緩緩道,“這幾個月以來,我對臨近幾座城池的求援也幾乎沒有得到回音,怕是他們,也都多少早到了蠻族的大舉進攻,早就自身難保。”
“這幾日,我派出去的信使與探子出城不多時便會徹底失去聯係,想必是被蠻族所俘獲”到此,荼臨頓了頓,“徹底殺害了。”荼臨閉上眼,長歎一聲。
“雲海山脈這一帶的數座城池,恐怕沒有幾處安寧,或許再過不久,這雲海山脈,也要拱手讓給蠻族去了。”
“近百年來,蠻族的大舉入侵勢不可擋,所過之處寸土不生,抵擋上一年半年已是奇跡,臨,你孤立無援,卻還能夠守城三月之久,已是非常難得了。”蘇芷容走上前來扶著荼臨的肩膀,道。
“隻是,我想不通,人皇為何時至今日都不肯派遣一兵一卒援助雲海山脈這一帶的城池,雲海山脈對於大武王朝來有多重要誰都知曉。”
“可即便如此,人皇還是看著城池被破,無動於衷,又是為何。”蘇芷容道。
在蠻族入侵儀火界前數年來,不論是哪裏被入侵,人皇都會第一時間調動人手幫助當地的將士鎮壓反抗蠻族的入侵,可隨著每次抵抗的兵敗如山倒,慢慢地,人皇派出的人手越來越少,可蠻族的入侵卻一比一凶猛,而直到數年前,人皇終於是不再對被入侵的地方施以援手,故地自封。
或許從那一起,儀火界的大武王朝已經名存實亡,剩下的,不過是蠻族的步步逼近與蠶食罷了。
“如今,這儀火界的一半江山已經是被蠻族掠奪了去,人皇,恐怕已經自顧不暇。”
“人皇或許已經要放棄儀火界,放棄大武王朝,想辦法離開儀火界,前往上界去了。”
“若非蠻族虐殺俘虜,降兵幾無存活,怕是這一半江山的人早就降了去,那樣的話,或許幾年前,蠻族就已經占據了儀火界。”荼臨自嘲一笑,道:“我在這裏苦苦支撐,不過是為了讓城中的無辜百姓今早撤去,如今蠻族已經封城,恐怕我們做什麼也都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