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表麵主戰,實際主和的思潮占據上風。
在韋寶看來,絕大部分書生內心認為大明沒有能力打贏建奴,一點都贏不了。能保住山海關,防止建奴再繼續入侵關內都很不錯。
但是眾人都偽裝成滿腔熱血,屠盡建奴不罷休的態度,讓韋寶覺得好笑。
快到下課的時間了,吳三桂實在是支撐不住,一隻手托著額頭,一隻手保持不讓豎立在案上的書本倒下,這樣居然也能睡著。
吳雪霞在打了吳三桂的大腿不知道多少次之後,也懶得拍打吳三桂了,她隻能容忍吳三桂以這樣的方式偷懶。
但廖夫子在這個時候站起身,正好看見吳三桂在打瞌睡,遂走了過來。
吳雪霞一見廖夫子過來,急忙去扭吳三桂大腿上的肉,輕聲提醒道:“夫子過來了!”
吳三桂正在睡夢當中,一下吃痛,惹得他啊的一聲叫了起來,所有學子一起哈哈大笑。
“吳公子,你學的怎麼樣了?這篇《君臣之道》,你能背誦否?”廖夫子明知道吳三桂不可能背誦,卻還是故意問道:“一個多時辰了,區區幾個字,應該可以了吧?”
吳三桂站著,臉漲得通紅,“夫子,我……我……”
廖夫子將吳三桂麵前的書本合上,“開始吧。”
“孟子告齊宣王曰: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如……”吳三桂才第一句便背不下去了。
“如腹心”一旁的吳雪霞忍不住輕聲提醒道。
這讓韋寶有點佩服吳雪霞了,吳雪霞是跟著陪讀的人,似乎比吳三桂學的紮實的多。
“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經過吳雪霞提醒了一句,吳三桂又背出了一句,不過這句沒有背完,就接不下去了。
韋寶看吳三桂實在是背不下去了,忍不住道:“夫子,背誦最好是在理解的基礎上背,吳公子背不出來,我看還是沒有理解,可不可以再講解一遍意思給他聽,然後讓他再背誦?”
吳三輔和吳雪霞,還有一幫學子聞言,都好奇的看著韋寶,他們看得出來吳雪霞和韋寶不對付,吳雪霞可以代表吳家,也等於吳家和韋寶不對付。
而以剛才韋寶對吳雪霞表現出來的態度,也可以看出韋寶並不懼怕吳家,或者說沒有想過要攀附吳家的權勢。
卻沒有想到韋寶現在居然會出聲為吳三桂解圍。
吳三桂感激的看了眼韋寶,對廖夫子道:“是啊,夫子,剛才你對我講解的時候,我沒有怎麼聽懂。”
廖夫子本來對於教授吳三桂這種天資不行,又不肯上進,無心科舉的學子,就不是很上心,要不是吳家有錢,吳三桂肯定要被他趕到那個一百多人的普通班去。
所以,廖夫子讓吳三桂背書,並不是刻意想為難他,純粹是提醒吳三桂不要在他的課堂睡覺而已。
“既然韋公子這麼說了,要不然這樣吧,你們都要參加今科的童子試,就由韋公子給吳公子講解意思再背吧,現在先這樣,下課。”廖夫子微微一笑,說完便走人了。
韋寶一汗,沒有想到古代說下課,也是下課?而且,以後讓我來帶吳三桂讀書,這是搞什麼鬼啊?我才是頭一天入學哩,還是新人吧?
其實廖夫子有自己的小九九,韋寶拿了這麼多束脩來,他很滿意,自然希望韋公子這樣的‘大客戶’能長期在他的學堂求學。
但是韋寶要想在這裏安穩求學,就必須跟吳家人搞好關係,所以廖夫子幹脆將計就計,給韋寶一個多和吳家人接觸的機會。
以他作為夫子的眼光來看,不管在學堂外麵有什麼矛盾,這裏是學堂,來的都是同窗,同窗之間搞好關係,還是容易的。
“什麼嘛。”吳雪霞氣呼呼的在廖夫子走後道:“我弟弟用得著這個不學無術的人來教?還是一個鄉裏人!我不能教我弟弟嗎?”
“對,姐,我不要他教!”吳三桂也氣憤道。
韋寶氣結,勞資願意教啊?他對於期待已久的吳三桂很是失望,本來以為吳三桂應該像《康熙帝國》中塑造的那樣,是個老謀深算,功於心計的人,現在覺得眼前這個吳三桂,實在具備草包屬性。
或許12歲的年紀還太小,現在的吳三桂還是小老虎,還沒有長大,還有發展和成長的空間,但韋寶覺得三歲看小,七歲看老,12歲已經能看出很多了,這個吳三桂以後發展過去,也頂多是一員虎將罷了,絕不是帥才,更談不上人中龍鳳等級。不管胸襟氣度還是謀略才智,韋寶都不是很看得上眼。
從吳三鳳和吳三輔兩個人身上看,韋寶也能理解吳襄為什麼要狠命培養吳三鳳,吳家實在是沒人。
吳三桂這樣的,日後能名留青史,很大程度上緣於投胎投的好。
若是他重生直接重生在吳家這等家族,現在可能已經在著手如何打敗建奴,如何獲取大明政權了。
哪裏還用得著傻啦吧唧的跟一幫娘娘腔同窗們一起準備科考?
“韋公子,剛才我們討論如今局勢,見你似乎有話想說,你如何看待眼下遼西的局勢,你也身為遼西子弟,你覺得們將如何自處?”白淨帶微須的吳三輔居然是第一個主動找韋寶說話的同窗。
韋寶一怔之後,隨即明白了對方的用意,對方找自己說話,肯定不是來找麻煩,從問話的內容,韋寶可以一下子分析出,吳三輔這是在向自己釋放好感,不知道自己剛才哪一點打動了這個吳家二公子。
分析眼下遼西局勢,又是吳二公子問出來的,肯定要站在吳家的角度思考問題。
“夫攻不足者守有餘,度彼之才,恢複固未易言,令專任之,猶足以慎固封守。這是我最讚同的對孫老督師的評價。以孫老督師的才能,恢複失去的江山,未必容易,但如果信任他,將權力交給他,穩定固守現有的國土,是可以的。”韋寶沒有直接評價眼下遼西的局勢,而是捧了孫承宗一把。
這是一個至高無上的評價。因為這句話,出自於《明史》。說這句話的人,是清代的史官。在清代,這是一句相當反動的話。因為它的隱含意思是:如果此人一直在任,大清是無法取得天下的。在清朝統治下,捧著清朝飯碗,說這樣的話,是要掉腦袋的。
可是他們說了,他們不但說了,還寫了下來,並且流傳千古,卻沒有一個人,因此受到任何懲罰。因為他們所說的,是鐵一般的事實,是清朝統治者無法否認的事實。
與此同時,他們還用一種十分特殊的方式,表達了對此人的崇敬。在長達二百二十卷、記載近千人事跡的明史傳記中,無數為後人熟知的英雄人物,都要和別人擠成一團。
而在這個人的傳記裏,隻有他自己和他的子孫。這個人不是徐達,徐達的傳記裏,有常遇春。不是劉伯溫,劉伯溫的傳記裏,有宋濂、葉琛、章溢。不是王守仁,王守仁的傳記裏,還搭配了他的門人冀元亨。也不是張居正,張大人和他的老師徐階、老對頭高拱在一個傳記裏。當然,更不是袁崇煥,袁將軍住得相當擠,他的傳記裏,還有十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