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季狠命地在狹溝之中奔逃,跑了許久,七拐八拐,狹溝僅僅變窄少許,不知這狹溝究竟多深,竟是仍不見盡頭,狹溝兩邊植被茂密,卻大多低矮,山體徒陡,尋不得可以藏身之處,而中間行走之處,卻是隻剩一層墨綠的地衣。
“殺吾族人,今日定要將你生刨肉骨。”
那高大男子的斷喝之聲雖然漸近,好在依然看不見身影,不過奔跑許久,郭季羸弱的身子早已透支,這還是托了郭季近來經常鍛煉的福,若是放在幾月之前,恐怕郭季早已脫力,伏地不起了。
這狹溝崎嶇彎繞,地表濕滑泥濘,奔跑起來頗為不便,高大男子追了許久未果,今日當真是遇了瘟神,溝外那般凶神可不是隨處可遇,若不快快將此人擒住,恐怕剩下的幾人堅持不了多久。
高大男子漸漸焦急,喝聲誘導:“此地終有盡處,你總是逃不掉的,何苦白費那力氣?”
身後喝聲又是近了幾分,郭季心中亦是焦急,喝聲落地,耳邊僅剩自己大口喘息,以及雨落擊在鬥笠之上的混音,除此之外,四周寂靜,獨自一人奔命,惡寒浸心,郭季勉力前行,碩大的雨滴,掛在蓑衣之上,頗感吃力。
又是向前跑了幾步,郭季腳下一滑,勉力連踏幾步,方才穩住身形,郭季手擎膝蓋,大口喘息,回頭看去,仍不見追來之人身影,不過自己不能靜立過久,隨即抬腳繼續向前跑去。
許是停頓的關係,剛剛邁出一步,郭季便感覺自己的雙腳開始發軟,想來過不得多久,自己便會力竭而倒。
一念及此,郭季不及細想,隨手便將身上蓑衣解下,單單頭頂鬥笠向前奔去。
蓑衣順體滑落,郭季隻覺身上一輕,疲憊之感立時消減不少,奔跑的速度亦是快了幾分,竟是與高大男子保持住了距離。
不過單衣遇雨,直接貼在了身上,一陣冰寒入骨,郭季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郭季身後遠處,窮追不舍的高大男子,剛剛拐過一個急彎,便見麵前地上擺著一物,男子略作停頓,近前細看,沒想竟是一件蓑衣,看來自己追擊之人,已到了窮途末路之境。
男子抬眼看了看此地,他剛剛從這狹溝的盡頭出來,自是認得此處,沒想自己追擊此人竟用了如此之久,此地距那盡頭的矮坑,已然不遠了。
不過也是因此,想來不會再用多少時間,自己定能擒住此人。
想到此處,高大男子精神一振,再次大聲喝道:“哈哈,看你還能活命多久。”
這聲大喝郭季聽得真切,不過卻是不會回話,亦或郭季連向前奔跑都是依靠最後一口氣在支撐,哪有多餘心力去回什麼話啊。
一追一跑間,路途過得飛快,似是沒過多久,郭季再次拐過一個急彎,緊接著幾步之下,隻覺眼前一敞,狹溝盡處,竟是相接一個較為寬敞之地,不過剛剛看清眼前情景,郭季就被驚的呆住了。
除了上次那白瘦的賊人在自己眼前身死之外,郭季再未見過血腥的場麵,更不要提修羅場了。
眼前是一片似是被人開出的圓形空地,十多米的直徑,空地四邊山體滿是鑿削的痕跡,山體豎直,未露新土,生了不多的一些荒草,不過卻是長得老高,想來此處已被開發許久了,空地被挖成一個矮坑,矮坑被雨水填滿,卻沒有向狹溝中滿溢出來,郭季對麵,矮坑與山體之間,有一兩人寬窄的間隙,那裏地勢較郭季這邊相對低矮,矮坑之中裝不下的水全部流了進去。
矮坑中的積水看不清具體深淺,不過想來不會太深,因為坑中擺放著十多具新死的屍體,或仰或伏,全然未被水麵淹沒,血液未幹,染得整個矮坑,或整個屍坑盡是泥濘的鮮紅。
這些屍體有一兩具腳部露在外麵,全部與那巨石所壓之人一樣,腳上穿著一雙草鞋,前掌磨損厲害,褲腿殘破不堪,還有一些滿是劃痕、被磨的油亮的鋼刀散落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