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告訴你的?”
琴酒的話並沒有殺氣,緋裏奈心底卻漏了一拍。
這一次大意了……
她閉上眼睛。
“前任的蘇格蘭目標就是這個,赤井秀一也有意無意地問過我,當時我還不知道這是什麼,不過最近貝爾摩德提到了這個,我也就大概知道了。”
琴酒沒有追究下去,隻是提醒到:“你最好學會忘記這件事情。”
他不追究,說明這件事情並不嚴重,也說明緋裏奈還有追問的可能。
她露出好奇的神情,扭頭看向他。
心理學上,隻要一直盯著一個人的發際線,那個人心裏就會增加無形的壓力,而琴酒頭上戴著被緋裏奈吐槽無數次的黑色帽子,有幾絲銀色的碎發順著垂下,緋裏奈是自然看不到他發際線的。但這並不耽誤她為琴酒增加心理壓力。
迎著緋裏奈從十四歲開始就沒變過的純淨又安靜的目光,琴酒再次感覺一陣頭疼。
他擰開車鑰匙。
“凡是知道這件事情的,一旦一份暗夜公爵失蹤,全部都要受到那位先生的處分,另外這次朗姆的那份失蹤,他信誓旦旦說可以找回來,我們才沒有上報那位先生。”
所以說是怕牽連到她嗎?
緋裏奈的目光柔情似水,看得琴酒更加不自在。
“總之,不要讓別人知道你知道這件事情,貝爾摩德那邊我會交代的。”琴酒說著,將方向盤往右打一圈,卻是往與8區56號相反的方向開去。
緋裏奈看著窗外的風景。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和琴酒之間的對話基本上已經沒有上司和屬下之間的距離感,幾乎完全是平起平坐的樣子,曾經緋裏奈心裏那種自卑感也已經不見,她不再追在琴酒身後喋喋不休,不再因為得到琴酒的一點點親昵而暗自竊喜,不再覺得可以為了琴酒去做任何事情,她知道她該長大了,就算心裏還是任性,有很多事情已經不能按照她的性子來了。
這些天她過的很開心,甚至是這一世從未有過的,工藤一家給不了幸福,可是琴酒剛剛那個說不上是質問的問題讓她突然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她那個一直模模糊糊的腦子突然清醒,她發現自己已經逐漸將自己推向一個不可挽回的境地。
她還是FBI的非正式探員,是赤井秀一的徒弟,是“緋色奇跡”計劃的唯一一個外勤執行者,是FBI在組織裏麵的最後一個臥底,是淺野貴嶼和克勞迪亞從組織手裏拚命救下的孩子,是鬆田陣平的盟友,是工藤新一打敗組織的後盾。
她也是組織在日本最大的頭目,是業內名聲大噪的金菲士,是琴酒的左膀右臂,是黑軍火供應巨頭。
她現在還勉強可以保持兩邊的平衡,但是馬甲一旦泄露,她會被曾經任性的自己活活玩死。
緋裏奈伸出手,碰了碰冷到骨頭裏的車窗。
雖然高燒中的人容易多想,但是這一場病,還有琴酒那一個質疑,愛爾蘭的出現與刁難,mohnblume藥力再次發作的痛苦,都讓她突然清醒。
這個世界還真是公平,給了她多餘的,卻沒給她永恒的。
她沒有問琴酒要帶她去哪裏,車子開得非常平緩,讓她的精神昏昏沉沉,時而清醒,時而沉睡,也不知道開了多久,等緋裏奈再次清醒的時候,發現車子早已停了下來,似乎就在等她睡醒一樣。
她揉著眼睛,又咳了幾下。
“到哪了?”她的聲音因為剛睡醒而變得非常柔軟,聽得琴酒的心裏癢癢的。
“組織的醫院。”
他說完,示意緋裏奈看右車道。
那棟故意做得歪歪扭扭破破爛爛的不起眼醫院門口那個接觸不良的發光LED一閃一閃的。
“……怎樣又來醫院?”緋裏奈極為控訴地看向他,身體更是下意識地縮到了椅子裏。
“這裏的夥食不錯。”琴酒為緋裏奈解開了安全帶,“你就在這裏休息幾天,朗姆那裏我會找他算賬的。”
怎麼剛出院又進去了???
緋裏奈想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