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舍不得自己的一頭青絲紛紛落下,也不願意褪去華府穿上袈裟。塵世的紙醉金迷,榮華富貴,她全部都舍不得。
“皇後,看來不僅我要替自己打算,你也要好好考慮考慮了。”蘇瑾狡黠一笑,理了理自己的發簪說道。
“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皇後定了定心神,換了一種目光重新審視著蘇瑾問道。
“因為我需要你的幫助。”蘇瑾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麵容嚴肅地看著皇後說道:“如果你還想你的牌位放在宗室祠堂,世代受香火供奉的話,你就應該站在我這邊。”
皇後不露聲色地看著蘇瑾,藏在華麗鳳袍下的雙手緊緊交纏在一起,隱隱有青筋爆出。
蘇瑾笑而不語地看著皇後,優雅地伸手理了理頭上的發簪,她知道,魚兒已經上鉤了。
皇子別苑之中,一個小太監正滿臉愁容地站在一個緊閉的房門前,低頭看著手中的藥箱,止不住地唉聲歎氣。
“小六,你怎麼了?”一個巡邏經過的小太監看見了,連忙快步跑了過來,壓低聲音問道。
“自從祭祀大典結束之後,二皇子已經連著好些天沒有好好服藥了。”被稱作小六的太監歎了口氣,惆悵地看著房門說道:“他甚至都不讓我隨旁服侍了,總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巡邏的小太監被宮中的貴人喚作小五,和小六是同鄉,心智卻要比他成熟很多。
小五聽到小六的話之後,麵色複雜地看了看房門,搖頭說道:“二皇子原本身子就弱,這次恐怕更是嚇壞了……小六,隻要不耽誤大事,你也別去打擾他了吧。”
“可是這藥……”小六滿臉為難地看著手中的藥箱,咬了咬牙說道:“這可是維持二皇子身體健康的藥呀。”
“不是我說,你到現在還不懂嗎?”小五壓低聲音,一臉嚴肅地看著小六說道:“二皇子本來也維持不了幾年了,你至於用你的命去觸他的黴頭嗎?”
宮中之人看待問題最是冰冷清醒,他們早就知道二皇子隻不過是宮中的閑置棄子,既沒有文韜武略,也沒有健康的身體,身邊又沒有庇佑的親信,恐怕撐不到封王就會英年早逝。
因此人人都知道,對待這樣的主子,並沒有必要投入全部的精力去阿諛奉承。
“可是……”小六還是皺著眉頭,顯現出糾結的神情,末了歎了口氣對小五說道:“你去忙吧,我心裏有數。”
小五頗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小六,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說道:“今晚回房我再好好跟你說說。”說罷,他便迅速轉身跑步離開了。
小六雖然能夠明白小五說的利害關係,但是二皇子為人善良和氣,對小六一向寬厚有加,他並不能做到對二皇子的身體狀況袖手旁觀。
想到這,小六深呼吸一口氣,不死心地又舉手敲起了門,輕聲說道:“二皇子,您要不還是用一點藥吧,我從小廚房帶來了果脯,最是清甜解苦……”
屋內,半明半暗的陰影交彙之間,葉子鈺坐在太師椅上,手中把玩著他的貼身匕首,嘴角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
門外的所有交談之聲,當然已經被葉子鈺一字不落地收入了耳中。小六的性格著實讓他覺得新鮮有趣,他本以為這個皇城之中已經全被善於勾心鬥角之人給占領,沒有想到還是有這樣一抹亮色。
文景山坐在葉子鈺對麵的椅子上,耐著性子皺眉聽著門外小六的苦苦哀求,眼神之中已經閃現出了殺機。
小六站在門外哀求了半天,見屋內還沒有傳來回應,他便隻得再次歎了口氣,搖搖頭轉身離開了。
聽到小六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之後,文景山終於沉著臉冷冷說道:“好個聒噪的閹人,真是會多管閑事。此人若是不除,日後恐生事端!”
葉子鈺淡淡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地說道:“大哥言重了,一個小嘍囉而已,能惹什麼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