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悅愣征了一下,忙招呼小航快過來幫忙。她們一起合力,好不容易把小童給抬上床,然後就收拾起了屋子。小航知道闖了禍,一聲沒敢吭,跟著後麵歸拾著。
這一收拾,小悅發現僅剩的幾百元錢不見了。她一下跌坐在地上,欲哭無淚。她把絕大多數的錢都給許醫生和爸爸了,隻留了一點以防不備,沒想到全被人偷去了。不用想,肯定是朱雲龍幹的。
朱雲龍,這個不學無術的家夥,父母用存了大半輩子的血汗錢,替他砸開了一所野雞大學的校門。他們本指望他多少學點知識,將來不至於連個謀生的手段都沒有,從而流離失所,艱難一生。
朱雲龍真才實學沒有,好高騖遠倒是一點不耽誤。他剛進學校沒兩天,就覺得他這個經天緯地之才,不應在學校裏虛度光陰,而應到社會上去奮鬥拚搏一番,以爭取早日出人頭地。
他把這意思和父母一說,毫不奇怪地遭到了父母的喝斥。你有這能耐,何必讓家裏花那麼多錢?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朱雲龍征循父母幾次意見無果後,一拍屁股自動退學了。小悅退學還知道要回學費,朱雲龍則瀟灑地認為,等他飛黃騰達了,這點學費不過毛毛雨,丁丁風。
退學後,朱雲龍也不回家,整日在社會上東遊西蕩,就琢磨著某天遇到個欣賞直鉤釣魚的傻子權貴人物,然後就一飛衝天了。
但是一年多下來,伯樂沒有出現,他這匹千裏馬卻混得上頓是海市蜃樓,下頓是鏡花水月。
可巧,這時就讓他碰到了小悅三人。
朱雲龍肚中的真材實料沒多少,但是裝腔作勢、誇誇其談的特長,隨便騙個把小孩還是綽綽有餘的。
如此,他就在小悅外出時,隨口支走了小航,再欺負小童意識不清,翻走了小悅所有的錢財,還順手把小童的輪椅給推跑了。
哎,這就是現代的大學生啊。
小航看姐姐傷心難過的樣子,就戰戰兢兢地走過來,牽著姐姐的手,想好好地認個錯。哪怕姐姐打他,罵他,隻要姐姐開心,怎麼著都行。
王小悅卻“霍”地一下站了起來:“送出去幾萬元錢,我都不介意,更何況區區的數百元?小航,我們做飯吃。”堅強的小悅意氣奮發。有的人真地就像彈簧,苦難越大,她逆襲越強。
第二天,小悅把被盜的情況如實地和房東說了,並希望他能寬限些日子。
房東心中老大不樂意,看她一個小孩子,又不像說謊話的樣子,多少動了點惻隱之心,就答應再寬限幾日。
小悅繼續出去尋找工作。無奈她長得實在過於瘦小,又是一個多星期過去了,她的工作沒有找到不算,連家裏的米、麵也快吃完了,眼瞅著就要等西北風來救急。
這天早上,她走到市區的步行街旁。這個地段是市中心,異常繁華,路上行人熙來攘往,中國、外國應有盡有;兩邊店鋪櫛次鱗比,大娘水餃、麥當勞相鄰而居。
小悅看了看來往的行人,一咬牙,拿出隻早準備好的白碗,狠心地往街邊一跪。她終於再次乞討了。
對乞討,小悅已不陌生,逃離那個黑心人家,流浪街頭時,她已經曆過一次。沒想到數年後,她居然會重操舊業。
然則,乞討終究是乞討。小悅深深地跪在地上,腦袋拱著地麵,臉上火辣辣的。
生活捉襟見肘,生存更是千難萬險。小悅好不容易找到了點生活的希望,而無情的現實又讓她不得不舍棄尊嚴、丟失信念,再次沿街行乞。
尊嚴可以被舍棄,但是不會消失,就是乞丐也有乞丐的尊嚴,隻是它被深深地掩埋。
小悅低著頭一聲不敢吭,心裏害怕又害羞,真是越大越沒出息。可是這個樣子怎麼能要到東西呢?小航和小童還等著吃飯啊。
當生存受到威脅時,活著才是最大的尊嚴。
王小悅打定主意,慢慢抬起頭,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口叫討。
“起來”一聲暴喝炸雷般地在耳邊響起。
小悅嚇了一跳,側頭看去,兩個比她大不了多少的男孩子,凶巴巴地站在她的麵前。他們的造型一模一樣,都是一手叉著腰,一手端著一隻破碗,連那短發都一樣的寸。隻是一個矮點,眼睛有點小。另一個倒是高,但太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