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不見星月。
偌大的養心殿內燈火如豆,獸尊銅爐,檀香嫋嫋。
沈離淺灰色的眸子漠然望著眼前妖嬈的側臥在床榻上的李太後,縹緲似霧的紗帳、粉嫩曼妙的身段、氤氳熏染的朦朧熏香,更是給這屋子添上三分旖旎與曖昧。
可惜冷峻淡漠的沈相國除了他的挽挽之外,向來不是個會憐香惜玉的人,他眉心微蹙,薄唇微抿,冷冷開口,話語間是淡淡的不耐煩:“不知太後深夜要微臣來殿,有何緊急的事?”
“呦,傳聞沈相國不近女色,如今看來還當真是不解風情的人呢。”李太後笑的風情萬種,緩緩伸出纖纖玉手撩開鳳床的紗帳。
她隻著了件素白單衣,圓潤的肩膀幾乎都露了出來,酥/胸若影若現,欲蓋彌彰,如黑夜中的妖精,充滿極度的危險與令人血脈賁張的魅惑。
沈離不動聲色的瞥開眼,依舊是淡淡道:“今夜難得太後有如此雅興,沈某便不奉陪,免得煞風景了。”
他今日因挽今的事一直心煩氣躁,說著揮袖便要走。
“慢著!”李太後忽然急急嗬道。
急了,這麼快便忍不住了?
沈離心中一聲冷笑。
他頭也懶得轉,背對著李太後,用似笑非笑的語氣嘲諷道:“原看太後如這天氣般春意正濃,料想也不會有什麼要緊的事用得到沈某。怎麼,這麼快便沉不住氣了?”
沈、離!
李太後恨得牙癢癢可又不知如何開口。她努力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沈相國也是聰明人,自然知道哀家想說什麼。那麼哀家在這裏也直接把話挑明了說。”
沈離揚眉。
隻聞她低頭思索了良久,終是認命般開口道:“我想讓你幫忙,放了洛居正……”
李太後的話中用的是“我”而不是“哀家”,明顯是放緩了話向沈離服軟。
唇邊一抹嗜血的冷笑一閃而過,他的眉頭蹙的更深,語氣卻似是極為疑惑不解:“太後這話是何意?還請恕沈某愚鈍,不是太後您,讓沈某去著手拷問洛首輔與夏禦史有關昨日護國寺社稷殿的事情嗎?”
沈、離!太後差點被他這雲淡風輕的口氣氣的吐血,他還真是沉得住氣,到這種時候了還敢給她裝傻充愣!
她下令讓沈離去審這案子明顯是做給朝中文武百官與天下人看看的。隻要是個大邑人都知道如今大邑朝是沈離沈相國與洛居正洛首輔二人占據朝堂、分庭抗衡,而沈離雖有龐大的沈家為後盾,但洛居正亦是有整個內閣和李太後的權力支持,所以一直是權力平衡、勢均力敵。當然這相互製約的局麵也是皇室親族們最喜聞樂見不過的。
也因為這二人關係微妙至極,派沈離去查著洛居正這案子明顯是從她這個太後角度看來最最公正無私的選擇。如今街頭巷尾傳她與洛居正那些什麼珠胎暗結、以色侍君的不堪緋聞已經夠多了,如果她再做一些甚至是一絲絲徇私舞弊的事,洛居正被處死也許還算輕的,真要是這樣可能連她太後的寶座都有可能會不保。
沈離內心冷笑。挽挽,看到了沒有,這便是宮廷裏的感情,在權力麵前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擊。還有什麼比權力與富貴的欲望更泯滅人心呢?為什麼你還要執意如此,與我一同離開這肮髒不堪的汙穢之地,從此撫琴起舞、炊煙嫋嫋再不過問任何世事,難道不好嗎?
還是,還是你終是將心托付給了那個人嗎……
沈離的手一點一點攥緊,指甲嵌進了肉中,他薄唇緊抿,直到最後完全失去了知覺。
李太後幽幽的歎了口氣。對他而言最理智也是對她利益損害最小的辦法,也就是將此事在表麵上交給沈離全權調查,而最後再混淆視聽放了洛居正。
任何事都不能比她太後的位置更重要,她當然懂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但這鳳位又著實終年冰冷寂寞,愛上那樣一個溫潤如玉、雍容閑雅的人,又怎麼可能會再放得下?
她是真的,真的做不到……
李太後也不是吃素的,她柳眉微抬,同樣不甘示弱的對著沈離的背影道:“沈相國莫不是忘了夏禦史也在天牢內?”
威脅的語氣不言而喻,沈離若想讓洛居正亡,她必定拉著夏留古陪葬!傳言那神采翩翩的夏留古可是沈離心中不可告人的可人兒,他又怎麼可能忍心讓他與洛居正一起去死。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