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兩個女人越越興奮,再次投入研發工作當中,根本忘了午飯還沒做,好在第一爐燒餅有很多,胡伯揀了一盤端去屋簷下,就著茶水,同山子兩個算是把午飯解決了。
整整一下午,胡家院都沉浸在濃濃的歡喜之中。
經驗從來都是在失敗中累積出來的,三爐燒餅中又烤焦了一爐,但成果也是很可喜的,圓圓的糖燒餅,牛舌模樣的豆沙燒餅,還有麵皮上撒了黑芝麻的油鹽燒餅擺了滿滿一籮筐。
葉蘭累得腰背酸疼,正琢磨著把燒餅放在哪裏存著,明日拿出去試賣,看看效果如何,可胡婆卻是個急脾氣,哪裏肯多等一晚,直接就端起籮筐去了街上。
葉蘭好笑又無奈,趕忙跟了上去。
這會兒已是申時初,太陽斜斜掛在西,再沒多久就要落了下去,忙碌了一日的人們匆匆忙忙走在歸家的路上,有些人實在耐不住饑餓,打算在路旁買些吃食墊墊肚子。
胡婆一現身,就有熟悉的人笑著招呼道:“胡婆來得太巧了,快給我包兩個幹餅,忙了一日,餓得難受。”
胡婆一瞧這話的人是住在城外山下的一個獵戶,平日打了野味就進城來賣,他家裏父母都不在了,也沒有妻兒,偶爾需要進山蹲守大野獸,就會跟她買上幾十張大餅做幹糧,算是老主顧了。
“梁兄弟,今日又賣了什麼好皮毛,肯定發了財,不如嚐嚐我家裏新做的麵餅,味道好極了。你是第一個主顧,我多送你一個。”
那獵戶生怕誤了出城,隻想趕緊買了幹餅上路,便要拒絕,可是胡婆卻及時的解開了蓋在籮筐上的白棉布,露出裏麵烤成金黃色的麵餅,熱騰騰、油亮亮,分外惹人垂涎。
於是獵戶的話到了嘴邊就改成了誇讚,“胡婆,這麵餅看起來真是不錯,多少錢一個?給我先來一個嚐嚐。”
“好咧!”胡婆長年在外走動,也是個做買賣的好手,她也不提銀錢,直接用竹夾子夾了個油鹽燒餅遞了過去,“來,你先嚐嚐味道如何,不好吃,胡婆不收錢!”
獵戶也不客套,張口就吃。
一個燒餅不過碗口大,七、八口就下了肚兒,獵戶意猶未盡的豎起大拇指讚道:“胡婆真是沒騙人,這麵餅太好吃了。多少錢一個?我多買一些,明日上山當幹糧。”
“那好啊,三文錢一個,比幹餅貴一文。”
獵戶想想沒油沒滋味的幹餅,再舔舔油乎乎的嘴,點頭道:“胡婆果然厚道,這麵餅賣得不貴,先給我包十個。”
“都是鄉裏鄉親的,賺個辛苦錢養家糊口就是了,誰還指望賣餅賣成大財主啊!”胡婆笑咪咪地客套著,接過葉蘭遞過的油紙開始裝燒餅。
一旁的路人聽他們得熱鬧,遠遠瞧著燒餅又稀奇,紛紛湊過來探看。
葉蘭剛要開口招呼,卻被老太太輕拉了一把。她愣了愣,立即想明白其中原由,遂老老實實站在一旁,頂多幫忙遞個油紙,不再多。
一籮筐燒餅也就六十個,價格又著實不貴,很快就被眾人買光了,有些沒買到的還抓著胡婆問個不停,何時還有?能不能先預定雲雲,直喜得胡婆眉開眼笑。
來時沉重,歸時空空,但荷包裏已裝滿了銅錢。
胡婆拉著葉蘭往家的方向走,待得路邊無人之時才低聲道:“大姐,方才不怪我攔著你吧?”
“姑母,不是好叫我蘭兒的嗎?”葉蘭接過她手裏的籮筐,笑道:“我知道姑母是不願讓我拋頭露麵,受人家指指點點。”
“你知道就好,我還怕你氣惱,這裏雖民風淳樸,鮮少有惡毒之人,但你身分尊貴,姑母雖然不能給你錦衣玉食,總能護著你少受些委屈。”
“姑母疼我,我心裏明白。”
“你是個好孩子,從前不管如何,以後咱們好好過日子。”
“姑母,等咱們賺多了銀錢,就在街上買間鋪子吧,到時候咱們坐在家裏賣麵餅,您就不用到處叫賣了。”
“好啊,都聽你的。”
夕陽眼見落下了西山頭,淺淡的霞光照在葉蘭和胡婆的背後,拉出長長的影子,不時有歸巢的鳥兒好奇的飛過兩人頭頂,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黑夜終於降臨的時候,忙碌了一日釣胡家院子終於清靜下來,葉蘭累得吃了晚飯就沉沉睡去了,盡管她技術熟練,但這具身體可是嬌養長大的,不過做了半日活計,胳膊就酸疼得抬不起來。
胡婆坐在炕邊,輕輕替她揉了又揉,直到她微皺的眉頭徹底鬆開了,這才悄悄回了東屋。
胡伯正啜著煙袋鍋,見老太婆進來趕緊按滅了煙火,在炕沿上磕了磕。
胡婆罕見的沒有同他鬥嘴,脫了衣衫就進了被窩,他有些不習慣,想了想就湊到跟前,聲問道:“老太婆,新麵餅不是賣得很好嗎?你怎麼瞧著不高興啊,是不是累了?”
胡婆卻是搖頭,好半晌才應道:“老爺真是不公平,大姐多好一個閨女啊,原本該享盡富貴,沒想到要受這樣的苦。”
胡伯聞言就勸道:“你也別多想了,我看著大姐在咱們家裏住著很自在,待咱們也好。我和你沒兒沒女,以後把她當親閨女疼著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