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麼找死啊！”司機一路罵罵咧咧地盯著被雨水打濕的楚思揚。
濕漉漉的頭發垂頭喪氣地趴在腦門上，滑稽地分成了三綹，雨水順著褲腳不斷流下，很快在腳邊浸出一汪水漬。
布芙拿出紙巾，細致地擦掉掛在他眉上的水珠。水珠在齶下聚成一股，啪嗒一聲，墜入敞開的衣襟，冰涼的感覺沿著胸口一路滑下，楚思揚忍不住一個機靈。
他用冰涼的手撫她的臉，明明那麼涼，她卻像沒有知覺一樣，不避不躲。
“小布……”
她板著臉，目光隨著紙巾移動，卻巧妙地避過了他的視線。
楚思揚又淺淺地喚了一聲，依舊沒有回應。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想搭理他。他把她推給王承遠，又煞有介事地跟蹤她。他想發現什麼，或者希望發現什麼，也許她應該跟王承遠勾肩搭背，好好親熱一番。
注意到布芙臉上的慍色，楚思揚心念飛快轉過，她的低落是因為他，還是因為王承遠？
他皺了皺英挺的眉，用氣惱的聲音命令她，“說話！”
車外，雨越下越大，衝走了他和煦的偽裝，露出冰涼刺骨的真性情。她望著他，仿佛一眼洞入靈魂，帶著審視、質問和厭惡，楚思揚有些欣喜，或許該為她的反應感到慶幸。然而，瞬間的厭惡之後，又是長時間的淡漠和釋然，就像路過街角的風，不帶任何情感。
他拉她下車，推進人跡罕跡的巷道，有些話必須立刻說清楚。她的無動於衷讓人害怕，就像觀看一出蹩腳的鬧劇，吝嗇任何評價。
“小布，我……我讓你去見王承遠是因為……”
“謝謝！”布芙搶白，擠出一抹並不真誠的微笑。
謝謝？她的笑有些刺眼。
布芙點點頭，語速很慢，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謝謝你讓我明白，我不愛王承遠。”她壓著自己的心口，從心跳聲中尋找共鳴。
楚思揚驚喜地扶住她的腰，彎起的嘴角卻在聽到她的下一句話時，改變了軌跡，沉重墜下，一如澎湃跳動的心。
“也謝謝你讓我明白，我其實不愛任何人，包括你。”
“你說什麼？”楚思揚感覺懷裏的人像塊千年堅冰，涼意從指尖一直躥到心底，“小布，別說氣話，今天，讓你去見王承遠是因為……”
布芙用食指封住他的唇，笑得萬般風情，“我不聽，也不想聽。”
楚思揚望著懷中巧笑倩兮的女人，她的乖巧前所未見，她眼底的落寞亦是讓人震驚。
他固執地要說完，“我讓你去見王承遠是因為，我要揭穿他的真麵目，我讓你接近他，又對白小蓮示好，是想讓他掉以輕心，以為計謀得懲……”
世上有多少愛情死於虛偽的清高，為了所謂的驕傲，撕出傷口，還要藏起來默默舔舐。如果能在轉身之前盡釋嫌隙，又何必兜兜轉轉浪費半生光陰。驀然回首，隻怪當時未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