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要先標記下來再另起一冊了,把對不上的名字全部抄錄下來,注明與原記錄比對是多出還是缺失。今日色已晚,待明日一早要去問明原委,多出的如果是原來登錄時有所遺漏那便補錄,我想刺客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繼續窩藏在宮中了,這應該沒什麼大問題。缺失的如果查找不出什麼正常理由,便作失蹤人口處理,要及時稟報大司馬,我想那問題可就嚴重了。失蹤人員是否與昨夜的行刺有關,這件事可是非同可啊。”張賀耐心地解釋著。
當劉玉亭聽到“與昨夜的行刺有關“這幾個字時,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頓時想起前幾自己走過的那條幽長地下通道的出口正是與許平君作工的工坊相連,如果刺客是由那通道進入了皇宮,首先見到的便是她,莫非她已經遇到了不測?想到這裏劉玉亭立刻冷汗直流,捧著名冊的手不住地顫抖。
張賀抬頭看見劉玉亭情形不對,呆呆地捧著名冊,臉色煞白,汗如雨下,還以為他昨夜沒有睡好,便道:“玉亭,你不舒服便去休息吧,我再找人幫忙核對就是了。”
劉玉亭失魂落魄地走出掖庭官署,腦海中一片空白。
他突然記起許平君過她的阿翁是掖庭中的暴室嗇夫,而暴室嗇夫正好是管理暴室的官吏,肯定知道發生了什麼,現在隻要找到許平君的父親,她的下落便會明了。
於是劉玉亭又趕緊回到官署,向張賀問明了暴室嗇夫的名字和居所住址之後,便匆匆忙忙地向著許平君的家中走去。
許家位於暴室側麵一個獨門獨戶的院之中,許平君平日拐過個牆角就可以從家中來到她作工的工坊。
劉玉亭心懷忐忑來到那院的正門,正要叩門卻聽到院子裏隱隱傳出女人的哭聲,於是便駐足停下仔細傾聽。
隻聽那哭聲斷斷續續,夾雜著帶有一絲埋怨意味的話音響起:“你還不去到處找找,不定她在哪裏玩耍,忘了時間。”劉玉亭聽那聲音,正是幾個月前相救的許平君的阿母。
一個蒼老渾厚略帶悲傷的男子聲音回應著:“別了,我還不知道找,找了整整一個白,她平時去過的地方我都找遍了可就是偏偏尋她不著。平君打乖巧,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地失蹤,更不會徹夜不歸,想來不是被那些可惡的刺客殘忍害死就是已經被擄走了。”到最後,那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無疑,這話之人便是許平君的阿翁暴室嗇夫許廣漢了。
劉玉亭聽到這裏,頓時心中像是被一記重錘砸得七零八碎,沒了主意。
他茫然想著,許平君失蹤斷然與這次行刺皇帝的刺客有關,不定她已然遇害了。
想到這裏,劉玉亭下意識地邁開如同灌了鉛的雙腿,行屍走肉般地走過許平君平日作工的工坊,望著裏麵漆黑寂靜一團,本應該掌燈織繡的伊人此時卻已不知身在何方,他不禁心中悲痛欲絕,索性便蹲在院牆外抽泣起來。
哭了一會,劉玉亭也覺得無用,又慢慢踱回自己的居所,飯也不吃水也不喝,隻是躺在床上心中思量著該如何是好。
苦思冥想了大半夜,劉玉亭心中終於有了計較,他暗想,是時候向兩位兄長坦白自己的身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