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濟一呆,心道:“她怎麼起這些話來?”隻聽得鬼娘“哼”了一聲,怒罵:“賊賤人!”
平濟大吃一驚,知道鬼娘這時正當練功的緊要關頭,突然分心怒罵,那是凶險無比,一個不對,便會走火入魔,全身經脈迸斷。卻聽得劉百花柔聲呢語,不斷的傳來,都是與無歡愛之辭。平濟忍不住想起前幾日和那少女歡會的情景,欲念大興,全身熱血流動,肌膚發燙。
但聽得鬼娘喘息粗重,罵道:“賊賤人,師弟從來沒真心歡喜你,你無恥勾引於他,當真是萬劫不複了。”
平濟驚道:“前輩,她……她是故意氣你激你,你千萬不可當鼻。”
鬼娘又罵道:“無恥賤人,他對你若有真心,何以臨死之前,巴巴的趕上階山來,將本門的鐵指環傳了給我?為什麼將那個雲頂棋局的解法,親口與我知?我跟你要解那雲陣棋局,黑子須自塞一眼,被白子吃去一大片後,局麵舒展,便可反敗為勝。賤人,你在心中擺一擺這個棋局,是不是巧妙無比?這解法是我想不出來的,是師弟親口跟我的。他……他又拿了一幅我十八歲那年時的畫像給我看,是他親手繪的,他六十多年來,這幅畫像朝夕陪伴於他,和他寸步不離。嘿,你聽了不用難過……”
她滔滔不絕的將下去,平濟卻聽得呆了,這些話都是假的,她為什麼要?難道是已經走火入魔,神智失常了麼?
猛聽得砰的一聲,冰庫大門被人推開,接著又是開複門、關大門、關複門的聲音。隻聽得劉百花嘶啞著嗓子道:“你謊,你謊。師哥他……他……他隻愛我一人。他決不會畫你的肖像,你這矮子,他怎麼會愛你?你胡八道,專會騙人……”
隻聽得砰砰碎砰接連十幾下巨響,猶如雷震一般,在第一層冰窖中傳了出來。平濟一呆之際,聽得鬼娘哈哈大笑,道:“賊賤人,你以為無隻愛你一人嗎?你當真想昏了頭。我是個矮子,不錯,遠不及你窕窈美貌,可是師弟隔了這幾十年,什麼都明白了。你一生便隻是喜歡勾引英俊瀟灑的少年……”這聲音雖然也是在第一層冰窖之中,她在什麼時候從第三層飛身而至第一層,平濟卻半點沒有知覺。
又聽得鬼娘笑道:“咱師姊妹幾十年沒見了,該當好好親熱親熱才是,這冰庫的大門是封住啦,免得別人進來打擾。哈哈,你喜歡倚多為勝,叫幫手進來,那也是由得你,你動手搬開這些冰塊啊,你傳音出去啊。”一霎時間平濟心中轉過了無數念頭:鬼娘激怒了劉百花,引得她進了冰窖,隨即投擲一塊塊巨大的冰塊,將大門堵塞,決意和她拚個生死。這一來,劉百花在西夏國皇宮中雖有偌大的勢力,卻是無法召人進來相助。但她為何不以內力將門前冰塊推平?為何不如鬼娘所雲,傳音出去,叫人攻打進來?想來不論是推冰還是傳音,都須分心合力,鬼娘窺伺在側,自然會找住機會,立即加以致命的一擊。又不然劉百花生性驕傲,不願借力外人,一定親手和這情敵算帳。
平濟又想:往日鬼娘練那“玉修功”之時,見她白氣聚頂,不言不動,於外界事物,似乎全無知覺,此刻忍不住出聲和劉百花爭鬥,神功之成,終於還差一日,豈不是為山九仞,功虧一簣?不知今日這場爭鬥誰勝誰收,倘若鬼娘得勝,不知是否能逃出宮去,明日補練?
他心中胡思亂想,卻聽得砰砰嘭嘭之聲大作,巨聲密如連珠,顯然鬼娘和劉百花各以上乘內力拋擲巨冰,企圖傷害對方。平濟與鬼娘相聚三月,雖然老婆婆喜怒無常,行事任性,令他著實吃了不少苦頭,但朝朝夕夕都在一起,不由得生出親近之意,此刻生怕她遭了劉百花的毒手,當下走到第二層去。黑睛中固然瞧不見兩人惡鬥的情景,卻總可以聽得清楚些。他剛上第二層,劉百花喝問:“是誰?”砰嘭之聲即停了下來。
平濟屏氣凝息,不敢回答。
鬼娘卻道:“那是中原武林第一風流浪子,外號人稱粉麵羅刹武潘安,辣手摧花俏郎君,你想不想見?”
平濟心道:“我這般醜陋的容貌,哪裏有什麼粉麵羅刹武潘安,辣手摧花俏郎君”的外號?唉,這前輩拿我來取笑罷了。”卻聽劉百花道:“胡八道,我是幾十歲老太婆了,還喜歡少年兒郎麼?什麼粉麵羅刹武潘安,多半便是背著你東奔西走的那個醜八怪和尚。”
她提高聲音叫道:“和尚,是你麼?”
平濟心中怦怦亂撞,不知是否該當答應。
鬼娘叫道:“夢郎,你是和尚嗎?哈哈,人家把你這個風流俊俏的少年兒郎成和尚,真把人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