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年底之約(1 / 2)

若是從前,倉子堅一定會和傅振羽仔細掰扯“滿足才能知足,知足必然滿足”,但現在,他長籲一口氣。告訴自己,做不到附和師妹,但可以當沒聽見這話。

於是,倉子堅生硬地拉回正題:“平民認為讀書真正無用,並不止是銀錢的問題。花上三五十兩,或是一百兩,並不等於就能獲得功名。科考入仕,十萬男丁的一縣,三年一期兩次童生三試,頂多出五十人,秀才堪稱千裏挑一。鄉試和會試,約莫都是十進一。通算下來,進士十萬進一,一縣出一人,是以——”

投資大,但沒收益,錢文舉立即懂了,接話:“讀書無用。”

倉子堅頷首,道:“是。他們認為自家祖墳不會冒煙,直接選擇放棄。民眾過度自知,便是狹隘。”

傅振羽則有不同的看法,她:“不,深層次的問題的在於,讀書隻能出仕這一點太糟糕。讓讀書人努力十年,花一百兩銀子後,獲得收益不低於這個數,才是最關鍵的地方。比如,把裏長最低要求定為秀才,讀書的人定然多了起來。”

百戶設一裏長,裏長一年一輪換。雖可以連任,但起碼要求不止一個秀才。這倒是個主意,隻是,倉子堅揭露事實:“裏長年俸隻有五兩,秀才每年領的貼補都不止這些。努力讀書隻為做裏長,怕是沒人願意。”

“反過來想,努力讀書,最差也能做個裏長,這樣不好麼?”懟完倉子堅,傅振羽隨即大膽假設,“再有,若能進行全民教化,則需要大量夫子,做夫子未嚐不是一條出路。”

倉子堅從她的口吻裏,聽出了理所當然。當然,這話也在理,他就是覺得這話的傅振羽,有點奇怪。不過,連被傅振羽懟了兩次,倉子堅總算學乖了,不再加自己的臆測,實事求是地:“全民教化是基礎,若無這個基礎,一切都是空談。”

對此,傅振羽道:“那就盡我們所能去教育子弟,讓子弟走向朝堂,從國之變革開始。為人師表的意義,不在於送子弟入朝堂,而是讓子弟成為於國、於家有用之人。”

倉子堅驟然亮起,壓抑著激動,啞聲道:“所以,你才製作了那樣的課程?”

柳擎和錢文舉不知傅振羽製定的課程,異口同聲地問:“什麼樣的課程?”

傅振羽答道:“以科舉為主、民生次之、六藝隨之的課程。從科舉中取得成績才能入朝,那就主攻科舉。六藝大抵分兩類,陶冶情操和健體。我認為健體更重要,便著重了這方麵。除此,我認為所有向學的目的,都是民生。而現在的官員大多不在意民生,比如咱們汝寧的知府大人。”

聽到這,倉子堅不得不開口提醒:“師妹,慎言。”

知府那是隨便能議論的麼?便是議論,好的才行。傅振羽哪會不知道?她抿嘴一笑,道:“知府大人雖不懂民生歸不懂,他重教育,便比懂民生的人還難得。”

不得不,這般先抑後揚的諂媚之言,聽在耳內,竟比直接誇讚還受用,比隱瞞不足的“誇誇其詞”,還要讓人信服。

柳擎對傅振羽滿意得不能再滿意,朗聲笑過後,對倉子堅道:“子堅,今後多和丫頭學學怎麼話吧。”

“就是。”被誇讚的傅振羽笑著附和過後,提醒柳擎,“柳老,未來幾年,請稱呼子林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