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六,南湖書院無人問津。第七日上,林太太帶著李婷母女姍姍來遲。林太太沒有解釋自己來遲的原因,先問傅振羽:“你爹那裏有信過來麼?”
怕傅振羽擔憂,林太太將語速放得很慢。但她上來就問傅山長,已將急切展露無遺。
不管是客氣還是真心,林太太一直都是這樣暖暖的。待傅振羽帶笑意地把情況細細了後,她立即合手念佛:“佛祖保佑!能養好就行!銀子若是不湊手,家裏頭多了沒有,百八十兩還是有的,你也不用見外,直接去我那裏取。”
取不取一回事,傅振羽這會兒滿口應下。投桃報李,她想著傅山長他們一時半刻回不來,便把李婷母女安排原本留給傅振商的那院子。
李婷上次來傅家,傅家不過三進院落。這次來之前,林太太反複強調傅家今非昔比,她一直不明白。直到進了南湖書院大門,順著林蔭大道,步入幽徑,穿過一個個獨立的院落,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份不同。從前她做工的齊家,也是一樣的深宅大院,綠樹成蔭。
此刻,跟著傅振羽進入院,映入眼簾的是盛開著五顏六色的月季。雖有些雜亂,但已叫六歲的方芳眼中有了歡喜,姑娘輕輕拽了拽母親的衣袖,昂首,怯弱地問:“娘,這裏比奶奶的院子還好看呢,我們真的可以住?”
李婷立即紅了眼,林太太也背過身去,傅振羽蹲下身子,笑道:“對啊,你可以住。你也看到了,這裏的花雖然很漂亮,但有點亂,花叢裏還有草,你要幫忙除草才行。”
方芳不怎麼相信地問傅振羽:“隻除草就可以住這裏?姐姐,你別看我,就騙我哦,我娘在呢!”
言語間,滿滿對母親的信任。
傅振羽歪頭一笑,否認:“不。”
方芳年紀,輕籲一口氣,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還豪邁道:“還要我和娘做什麼,姐姐盡管!”
傅振羽指著牆那頭的竹子,道:“我爹娘出門了,家裏就我一個人,隻要芳和你娘陪我,就能住在這個院子裏,可以嗎?”
“姐姐一個人害怕是麼?”方芳立即懂了,並歡快地表示:“可以!我娘膽子很大,有她在,姐姐什麼都不用怕!”
見表姐妹兩個聊的火熱,林太太笑著對妹妹道:“你手巧,跟著羽趁機攢點銀子傍身吧。”
“嗯。”
林儉成親在即,安頓好李婷母女,林太太坐了驢車家去不提。
院子住了人,也不能沒有個名字,傅振羽懶得取什麼講究的,直接用了青石院和竹院的首字,將院名定為青竹,便讓倉子堅找人做個牌匾。聽聞青竹這個院名,倉子堅細長的眸子,亮得驚人。
傅振羽跟倉子堅的思維不在一個層次,完牌匾便開始明日的計劃:“明日就是初一了,我想進城,一來看看食為準備的怎麼樣了。二則,我已經和姨母了開成衣鋪子的事。成衣鋪子將來是要她管的,少不得帶她四處看看,再讓她見見童掌櫃,取取開店的經。其他書院這七日的報名情況,就有勞大師兄去打探了。”
這都是正事,倉子堅沒有不應的。次日清晨,錢文舉留家裏看方芳,倉子堅做車夫、載著傅振羽和李婷進城。坐在嶄新的公房,傅振羽對童掌櫃道:“這是我姨母,成衣鋪子將來她來管,你抽空指點她一下。姨,這位就是我和你的童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