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山長收了這樣都信,那真是極其歡喜的,恨不得丟了這一書院的人,親去金陵瞧一瞧外孫女,看看兩個“傻”乎乎的外孫子。
夕陽下,傅山長回憶女兒少時,拿著柳條抽猴子一樣的兒子,然後女婿李子堅一麵護著小的,一麵安撫大的。想來,他們小兩口如今也是這麼管孩子的吧?
想著想著,傅山長眉開眼笑;笑著笑著,傅山長又惆悵了起來,這千山萬水啊,該如何跨越?千山萬水尚可跨,他與林氏之間的溝壑,卻是怎麼都邁不過去了……
同傅山長一樣心思的,便是周靖。隻不過,周靖卻是從很久很久之前,就知道他和李蘊之間的溝壑,是跨不過去的。他放不下那個人,放不下那段情,又跨不過這溝壑,隻能千山萬水的,把自己隔在了外麵,然後,傍著李子堅,靠著那份似有若無的親近,以度殘生。
李子堅卻不允他這樣,以鍾山書院已經上了軌道,助教做的很好為由,拉他密謀了許久。
就這麼著,才出正月,周靖啟程北上,又去給李子堅做牛做馬的同時,去給自己出惡氣。是,他娘的確嫌貧愛富不地道,可若沒有那些損人利己的無恥之徒,他娘的嫌貧愛富,是如何都不會落在李家頭上的。
傅振商同沈明陽一處讀書,卻差著輩分,傅振商見沈明陽拘謹,苦笑道:“我姐把你當徒弟,卻是把我當兒子管呢,咱倆是一樣的。”
沈明陽見他主動,自家便不堅持,他想了想自己師父的性子,否了傅振商的說法,因道:“師父眼中,在舉業上,沒有親傳弟子外門弟子、也沒姐弟之情,隻有教與學,師和徒。”
傅振商一怔,回神後拍了拍沈明陽的肩膀,承認:“你是對的。”
兩個年紀相仿,出身相仿,又是同類性子的少年。最後,傅振羽的弟子中,傅振商同沈明陽處的是最好的。
千裏之外的京城,會試,殿試,武舉,一樣樣下來,李子堅這裏多少有些收獲,最大的收獲,便是孫皓。他是憑真本事考了個第二,皇帝讚了他,太後歡喜,他老子就更歡喜了。孫皓現在的問題,便是沒有嫡子一件。榮昌候便想留兒子在京城做種馬,孫皓怎麼肯?
“不就是兒子麼?讓華氏跟著我去金陵。得空給您生個大孫子,她還能幫我和李夫人交際一番。”
從前榮昌候夫人留了兒媳婦在家,卻給兒子塞妾室,華氏是不滿的,卻叫一個孝字壓的死死的。這會兒,孫皓一句話,把她給要走,還是十分在理,心中一喜。更喜的是,孫皓又說:“大妞和李家的孩子同齡,也帶上。”
是以,還沒見著麵,華氏已經對傅振羽母女存了一份感恩。
孫家車船南下之際,陳峰和依舊落第的林儉完成了交接,帶著嫡母,往東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