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兒,這是南邊崖州進貢的,那邊土話就做吉貝布,尚宮局嫌這名兒土,改成了黎錦。可這就是一匹白白的布,連個花紋都沒有,和宋錦、雲錦、蜀錦沒得比。也就是摸著輕軟,做小衣貼身穿著合適。”半夏說道。
“浪費。”蕭青蕤摸了摸,果然精細又輕軟,這時代最尚絲綢,因著工具粗陋,棉麻織物都很粗糙,唯獨這種黎錦,產自崖州,以木棉織造而成,是極好的棉布,隻是宮中貴人習慣了絲綢的絢爛華貴,看不上這種樸素的布。
“這種布極吸水,做帕子是最合適的。”
“半夏,你把這匹布送到內織染局,染成銀灰色。”
在等待染色的時間裏,蕭青蕤又準備做另一種東西——香皂,她以前有一段時間迷戀做手工香皂,製作步驟她記得清清楚楚,雖然有些材料這裏沒有,但是尚寢局送來的份例裏,就有最簡單的肥皂,既然尚寢局能送來成型的,製作的原料那邊自然有。
幸而鋪宮一事坐實了蕭青蕤盛寵的名頭,鹹福宮蕭婕妤要的東西,無論是內織染局還是尚寢局都不敢怠慢,即便不懂蕭婕妤要做什麼,依然在最快的時間內最好的完成。
基本的材料得到了,製作的時候,蕭青蕤就不會讓外界的人插手了,全由鹹福宮的人動手。
蕭青蕤雖不會裁剪刺繡,可她畫得一手好畫,卓冷嶽氣質清冷出塵,用的大都是素帕,若是為了和他氣質相襯,水墨山水最是相宜,可是那樣的帕子想來他也不缺。
她是夏至那日到了這裏的,原先時光於她隻是日曆上的一個數字,而至來到這裏,一天天的時間有了重量,夏至、小暑、大暑、立秋、處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她已在這裏度過了九個節氣,這期間卓冷嶽幾次救她。
宣紙上畫稿漸漸成形,她畫的是一套二十四節氣的擬人萌版,宣紙上的人一身霜白長袍,寥寥幾筆勾勒出神貌,飄逸若仙。
“半夏,夏蟬的差事先停了,給她單獨收拾間屋子,這幾日讓她繡帕子。”
帕子交給了夏蟬繡,蕭青蕤專心製作香皂,這是極耗時間和精力的事情,好在楊衍忙著處理宣府的事情,禦前會議從早上開到深夜,沒工夫踏進後宮。
“娘娘,帕子繡好了。”
當蕭青蕤的香皂做好了,一天後夏蟬也繡好了帕子,因為蕭青蕤畫的圖稿並不是精細的工筆,而是以神韻取勝,她畫得又好,夏蟬繡得便快多了。
二十四件帕子組成一整套,低調尊貴的銀灰色,鎖著精致的蓮字紋邊,上麵寬袍大袖的小人兒,隨著時令的不同,衣袍樣式隨之變化,動作也各有不同,春賞百花秋望月,夏有涼風冬有雪,相同的則是同樣的閑適、寧逸。
當這兩套用紫竹藤籃裝著的禮物送到卓冷嶽手裏,他一揭開藤籃,便怔住了,掌心下的帕子輕軟而熨帖,直熨帖到了他心裏。
卓冷嶽在書房裏待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