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風城北固山蕭府
後園的石亭裏,兩人正在對弈,坐在左邊的人,身著布衣長袍,頭發灰白,麵容有些清瘦,卻不顯蒼老,他神態悠閑,邊品茶邊看棋局。
與他對弈的是一位年輕後生,這兩人都是和蒙塵有著很深瓜葛的人,一個是他師父嵇道元,一個是他在朔州城新結拜的兄弟李彥。
李彥比在朔州時黑瘦了些,精神麵貌卻好了很多,雙眼裏恢複了往日所有的自信和神采。
“先生,有一個問題,學生心裏一直疑惑,可又怕唐突先生。”
李彥沒有急著落子,而是對嵇道元拱手道。
嵇道元剛品完一口茶,微微一笑,道:“這個問題怕也是你這位琅琊才子來洛風城的主要目的吧。”
李彥笑了笑,一副被看中心事後不自然的表情。
“還是瞞不過先生。學生這幾年的差陀歲月,心裏生出心灰意懶之感,聽到蒙兄您在此,學生特來尋求先生解我心中疑惑。”
李彥依然沒有直接出。
嵇道元也不以為意,右手捏起一顆棋子落在棋盤的西北角上。
“你知道我為何會來到這蕭府?”嵇道元問道。
李彥被嵇道元不循常理的一招落子給吸引了,那裏遠離中原,根本無法左右整個棋局的大勢走向。
“先生下的這一著棋,學生看不明白。”李彥想了想,不知道嵇道元的用意。
嵇道元起身走到亭子邊上,看著那座弘義樓,道:“當年趙王蕭啟邦經略西北,在洛風城留下這一路後手,是趙王的深謀遠慮,還是道驅使,?這個就不得而知了。”
嵇道元轉過身來,看著李彥,道:“時下神州大地,南安而北亂,四國紛爭,你看好那一國。”
李彥心裏還在琢磨嵇道元剛才下的那著棋,背後有什麼深意。
他想了想,道:“先生,時下的北方四國,其實應該分成兩方,北燕一方,西楚、趙、漢一方,可西楚、趙、漢三國卻沒有看清楚這一時局,相互攻伐,才使得北燕有機可乘,長期下去,三國必定會被北燕所滅。”
嵇道元點了點頭,道:“這便是我為什麼要來這裏,而不去就它國的原因之一。”
“那還有其它原因呢?”李彥看著嵇道元問道。
嵇道元看著眼神急切的李彥,心裏清楚,這位琅琊才子也是在為自己找留下來的理由。
“第二個原因是因為一個人。”
“蒙塵?”李彥疑惑道。
嵇道元點點頭,道:“應該是蕭裕言。”
李彥低頭沉思,沒有做聲。
“至於這第三個原因,就在剛才那著棋中,何去何從,你自己琢磨吧。”
嵇道元完,也不理會李彥,轉身離開了石亭,朝外庭走去。
塞北的寒風竄進蕭府後園,從李彥身邊吹過,李彥不以為意,隻是呆呆的盯著桌上的棋局。
“先生,能否留下李彥?”
蕭奕領著嵇道元上了蕭府西邊的一處高地,這裏可以看到整個洛風城。
嵇道元笑了笑,道:“蕭兄放心,這位琅琊才子能來到這裏,就明他心裏已經想好了,隻是在試探我們而已。”
蕭奕望著眼前的洛風城,城中的景象比以前更荒涼了。
“我蕭府現在頂多算是一方豪強,相比一國來,確實沒有多少用武之地。”蕭奕誠懇地道。
嵇道元沒有接蕭奕的話,而是道:“我們該準備啟程南下了。”
蕭奕驀地轉過身來看著嵇道元,眼裏射出兩道神采,道:“時機到了嗎?”
嵇道元抬頭看了看空,雙手攏在袖子中,道:“北燕把趙、漢兩地的地方勢力攪擾得差不多了,接下來便是大軍南下的時候了。”
蕭奕右手狠狠住了住拐杖,臉上露出興奮的表情。
在通往太洛城的官道上,一輛普通的馬車慢慢地朝著太洛城的方向行駛著,馬夫是一個普通的老漢,趕車的技術很是老道。
快要進入寒冬時節,路上除了奔波的商旅,以及來往公幹的吏員隨從外,沒有多少行人。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隻是在城門口被守軍攔了下來,老漢從懷裏拿出一塊令牌,在守衛眼前晃了一下,守衛看清楚令牌後,立馬行禮退後,讓出了道路。
老漢趕著馬車,沿著街道東走,一直朝皇宮方向駛去。
在皇宮的神武門前停車,老漢下了馬車,垂手立在一旁候著。
一隻纖細如玉般的手撩起車簾子,隨即一個身穿紫衣的女子走出馬車,正是被人稱作女俠的雒邑。
她抬頭看了一眼城門上“神武門”三個威武大字,再見這三個字又是一年了,她嘴角動了動,眼裏孕育出一絲笑意,然後舉步朝皇宮重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