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雙好看的星眸裏包含著期待而又無奈的目光,他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眸裏充斥著孤獨而又無畏。
兩人沉默了大半天,他沒有回應他的問題,而他也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明明兩人近在咫尺,卻又有種遠在天邊的距離感和陌生感。
宇文昊沒有逼問他,帶著深深的遺憾與無奈離開。
何晨朗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更不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麼,可沒過多久後他又被告知可以離開……
炎夏的悶熱在午後的空氣裏揮之不去,獨自一人又在寂寥無人的馬路上,被霧霾染灰的天空正如他心情的顏色,一股熱浪撲來,何晨朗卻覺脊背生涼。
“看來我是晚了一步。”迎麵而來的男人身穿著價值不菲的西裝,一頭疏著十分整齊的黑發,戴著個銀色金屬邊框眼睛,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很是斯文。男人臉上並沒有什麼皺紋,擁有著與真實年齡不相符的白皙皮膚。
“你是誰?”他仔細打量了眼前這個男子一番,腦海裏立即蹦出了楊蓉的麵孔,不由讓他警惕道。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幫你。”
“幫我?”他淒然一笑,“你難道不和他們一樣認為我是個殺人犯嗎?”
男人忽然間輕聲一笑,即便是如此男人臉上還是隻有很淺的笑紋,讓人更加猜不出他的真實年齡,“我相信你恨她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如果你真想殺她,沒必要等到現在,更沒必要用這種方法。”
“興許我是被仇恨衝昏了頭腦,才會做出這樣衝動的舉動。”一抹苦澀的笑給他俊美的臉上添上了幾分憂鬱的色彩,“你很了解我?”他抬起頭又再一次認真打量起眼前的男子。
“說不上了解,隻是聽說過你的故事……考慮的怎麼樣?”男人兩隻比白玉石還要白皙的手搭在一起放在身前,看起來很是耐心。
“你可以有很充足的時間考慮。這是我的名片。”男人說著遞給他一張白色名片,“我會隨時歡迎你的到來。”
謝絕了男人要送他一程的好意,他並沒有去甜品店而是直接乘公交回到了合租房。
曾經他以為那裏是平靜溫馨的港灣,現在那裏成了又一處噩夢之地。
鋪天蓋地的黑暗如同惡魔之爪伸向大地,漫長黑夜的孤獨與寂寥包裹著那小小的房間。看著他收拾了大半天東西,最後程宇忍不住開口問道:“你要走?去哪兒?”
“來城裏那麼久,有點想家了。”他麵無表情道。
“這是……回村的誘惑?”程宇開完這一句玩笑後被何晨朗的枕頭擊中了腦袋。
“你可以回去哄你女朋友了。”他邊說著邊把他推出門外,順手把門鎖緊。
房間剛安靜下來沒多久,何晨朗的手機發出一陣急促的鈴聲。他拿起手機,聽到了手機裏傳來的小奶貓焦急的聲音。
原來今天時明起到甜品店時卻見到店門緊閉,知道他問了同樣也在店門口等著的一個員工後才得知昨天店裏發生了什麼。
“老板你在哪兒?現在究竟怎麼樣了?你怎麼可能會害人呢?我可以幫你做點什麼嗎?”電話另一頭的時明起急得都快要哭出來。
充滿悲傷的內心流入了一絲感動,何晨朗垂下眼簾,習慣性地望向窗外,平靜道:“我沒事,隻是甜品店可能沒法再營業了。抱歉,明起。我又食言了。過幾天我再把你這個月的工資打到你帳戶上。”掛斷電話他的心裏卻是百味陳雜,曾經他還答應過明起要讓他在大學期間都可以來甜品店做兼職,而且他還答應以後在他大學附近也開一家甜品店。
以前說那些話時以為能夠輕易實現,現在才發現自己說的話竟然如此可笑。他並不想去過什麼榮華富貴或是受萬人敬仰的生活,可是現在他卻連簡單平淡的日子都無法擁有。
無邊無際的黑暗依舊濃墨重彩地渲染著淒涼的氛圍,身心俱疲的何晨朗躺下後隻覺一股倦意席卷而來,沒過多久他便沉沉睡去。隻是在夢中他遇到了最初的他,他夢見了和他第一次相遇的場景。夢中的他依舊是那麼俊朗迷人,他一笑仿佛所有的陽光都落在他身上,讓他不由自主地產生心動。
這個夢仿佛是老天爺給他的一個問題--如果讓他回到最初,他是否還願意和他在一起?
他雖然也看過一些關於重生回到過去的小說或者電影,可是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他會作何選擇?何晨朗不知道應該怎麼辦,隻是第二天醒來時才發現枕頭上已經被自己的淚水浸濕了。
過去已然成夢,未來尚且未知,生活仍在繼續。
將近十年的時間裏,村裏的變化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村口那棵老榕樹蒼勁的樹幹顯現出一種曆經風雨的滄桑之態,蜿蜒流過村子的小溪潺潺流水依舊,再望著家門口那兩棵翠色欲滴的柳樹,未免讓他又一次生出物是人非之感。
上一次離開前,何晨朗用塑料將家具和家電都覆蓋上,所以他並沒有花很多時間去整理。家電是一年前買的,也都還能用。隻是……沒有吃的。太著急趕回來結果就帶了些換洗的衣物,可現在天色漸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