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爺子見到田糖和她手中牽的那個小奶娃後,威嚴的麵孔上眉頭蹙緊。

心下想,真是晦氣。大晚上來醫院見那個混賬小子,竟還能遇到這個晦氣女人?

他不悅的胸口微微起伏著,再看晦氣女人手中牽的那個小奶娃。倒是一點也不怕生,居然還敢盯著自己看?

小安安的確是很不怕生,她看著蘇老爺子皺起的眉頭,嘻嘻的笑了,“麻麻,老爺爺的臉臉像包子……”

田糖遇到蘇老爺子本就覺得尷尬,這會聽見小安安的話,更是心顫的阻止道,“安安,不準胡說。”

小安安笑容璀璨無比,那雙亮晶晶的眼眸就好像是星辰一般,“老爺爺,像包子……”

她覺得老爺爺皺著眉頭的麵孔,很像包子。

蘇老爺子沉眸,狠狠的瞪了小安安一眼,沉聲喝道,“閉嘴!哪裏來的野孩子這麼放肆?”

小安安被嚇的小身子一弓,躲在了田糖身後,隻露出一個小腦袋來。

田糖雖然習慣了蘇老爺子的冷漠,但是此刻他對著一個三歲小女孩也是這樣的態度,不免還是覺得悲涼。她微微的牽動唇角,“抱歉,孩子太小還不懂事。”

蘇老爺子連一個餘光都沒有給她,像是沒看見她這個大活人一般,扭頭對著身邊的管家冷颼颼的來了一句,“王德,你說沒有教養這件事是不是會傳染?孩子本無辜,容易被周圍的環境所感染?”

一直跟在蘇老爺子身後的王德抬眸,看了田糖一眼,隻低聲說,“老爺,你息怒。注意保重自己身體,醫生叮囑過你生不得氣。”

這是三年後,田糖第一次見到管家王德。隻一眼,她就有些毛骨悚然。管家的半邊臉幾乎毀容了,臉上滿是燒過的傷疤,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

之前,她聽說過管家在那場爆炸中也受傷了。已經三年了,傷疤還那麼明顯,看樣子管家當年傷的也蠻重的。

管家在她看過來的時候,也看了她一眼。

田糖隱約看見管家眸底閃過一絲波動,她有些恍惚。之前在蘇家住著的時候,跟管家自然是幾乎天天見麵。可那時候管家看她的眼神是平靜的,甚至還有些冷淡。時隔三年,管家看她的眼神好像真的不一樣了。好像有內容,又好像在壓抑著什麼,最後還是管家匆匆移開了視線。

小安安還太小,自然聽不出蘇老爺子的諷刺。她隻是躲在麻麻的身後,一隻手抓著麻麻的裙擺,緊張咬著一隻小手指。

她這樣的動作,在喜歡她的人眼裏是可愛。可在不喜歡她的人眼裏,便是嫌棄了。

蘇老爺子眉頭蹙的更緊了,那雙昏黃的眼眸中更是迸發出了鄙夷的寒光,“咬手指?撿來的孩子,果然身上有太多骨子裏帶來的惡習!”

這話說的田糖心口一沉,看著無辜的小安安,她伸手揉了揉安安的腦袋以示安慰。再看著蘇老爺子的時候,眸底多了一絲不屑。壓低聲音,“媽,安安,我們走。”

跟不必要的人,她連說話的欲望都沒有。

不必要的撕逼,浪費自身精力!

蘇老爺子華麗麗的被藐視了,他身上那種久居上位的霸氣受到打擊,狠狠道,“誰給你的膽子?見麵一聲招呼都不打了?”

田糖冷淡道,“我倒是想打招呼,可就怕我這樣的人你看不上眼,別再嘔心到你了。”

蘇老爺子憤怒,“放肆!”

他的眸底折射出一抹凶光,惡狠狠的掃向田糖。

田糖沒做錯什麼,自然是坦蕩蕩的回眸看著他。

蘇老爺子幾秒後,咄咄逼人的冷道,“三年了,我蘇家對你置之不理。我甚至沒正眼瞧過你一眼,你當真不會難受?你當真不會覺得傷自尊?”

田糖麵色微微泛白,站在她一旁的於晶瑩有些忍不下去了,她上前,“蘇家老爺子,我知道你一直看不上我們家閨女。可這是公眾場合,你別因為這樣失了分寸,掃了自家的顏麵!”

蘇老爺子眸底那渾濁的凶光,再一次折射到於晶瑩臉上,嘴角勾起鋒利的弧度,“哪裏來的鄉野村婦?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

於晶瑩憤怒,再欲開口的時候,被田糖用眼神阻止了。她紅著臉,深呼吸努力的平息著自己的憤怒。

田糖彎腰將小安安抱起來,轉而在她的臉頰上親吻了一口,然後溫和的看著於晶瑩,“大媽,我們走吧。”

她真的不想為了不必要的人和事,浪費自己的一分一秒。

蘇老爺子沒有人情味,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的,所以說什麼都沒有意義。她當下還是要過好自己的生活,撐起田家。

蘇航出事這三年,蘇家對她真的是冷若冰霜,直接把她當成了局外人。她都已經習慣了,還有什麼可難受的?

她清冷又透著幾分傲氣的態度,再一次激怒了蘇老爺子。他體內那些掌控一切的細胞,再一次沸騰起來,他冷喝,“沒教養的,你給我站住!”

田糖脊背一僵,腳步頓在原地。

小安安被空氣中浮動的這種暴戻的氣氛給嚇到了,小手勾著麻麻的脖子,安靜的眨巴著小眼睛,嚇的隻能吃手手不敢說話。

蘇老爺子直接繞到她麵前,頤指氣使的怒道,“既然遇上了,那麼就說點重要的事情。三年過去了,你還沒點自知之明?還不提出離婚?”

田糖的心口莫名的顫了一下,大概是因為蘇老爺子眉宇間的戻氣太重了,她有些不習慣。

不過,她還是很快就穩住心神,然後抬眸清晰的道,“抱歉,我暫時還不想離婚。”是的,她還沒單方麵的提出離婚,她暫時也不想離婚。

蘇老爺子唇角鄙夷的弧度加劇,“暫時不想離婚?你是還想要從那個混賬小子身上撈著什麼好處嗎?我告訴你,不可能。隻要有我活著一天,就不可能允許你撈著半分錢的好處!我還真是低估了你的臉皮,這三年來我蘇家都直接當你不存在了。你還要這樣子自取其辱?還賴著這樁婚姻?”

田糖心口微痛,卻盡量忽略,“我阻止不了你的想法,所以隨便你怎麼想。我隻能說,我暫時不想提出離婚!”

蘇老爺子氣的牙齒都咯吱咯吱響,他還真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女人。他以為這三年的藐視,能讓這個女人知難而退,主動提出離婚。可她居然還是賴著?

蘇航成了植物人,所以離婚隻能女方單方麵提出。

他現在的意思很明確,就是希望田糖立刻提出離婚。

偏偏她不識趣?

於是,他又壓低聲音道,“田糖,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你應該知道我一直都看不上你,我必須得承認一開始隻是看不上而已。可自從你惹上何雅瞳那個瘋女人,跑上門來誤傷了我夫人,再炸毀了我蘇家老宅之後,我可真不是單純的看不上你了。我是討厭你,甚至是恨上你了。你知道蘇家老宅有多少年的曆史了嗎?每一個蘇家人都應該保護宅子,老宅完好後代興旺。老宅毀了,那就是要遭天譴的。你說我怎麼能不恨你?”

田糖心底微微刺痛,當年的事情。她在住院期間,有警方辦案人員過來詢問案情經過,她當時回答的很坦白沒有一絲的隱瞞。她記得何雅瞳出事之前說過是來殺韓沁雪的,可是她裝死,還在樓下放火。她把這些都說了,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到蘇老爺子這,就認定了是她招惹來的何雅瞳?

三年前那場爆炸,是她心底永遠的痛。為此她還留下了心理陰影,她聽不得巨大的聲音。偶爾打雷,她都會痛苦無比的。

她永遠記得在那場爆炸裏,她弄丟了蘇恬然。那麼單純,善良的恬然再也回不來了。

想到恬然,她的眼眶裏麵浮現了一層霧霾,心口開始隱隱作痛。

對著蘇老爺子那一張滿是戻氣的麵孔,她深吸了一口氣,問,“你有沒有想過何雅瞳想要報複我,為什麼在我沒回到蘇家的時候報複已經開始了?她想要報複我,為什麼第一個傷害的是你的夫人?”

蘇老爺子冷笑,嘲弄道,“怎麼?你還想賴到我夫人頭上?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說,何雅瞳一開始是想要找我夫人報複?然後不小心撞到你回來了,再順便給你兩刀?再然後你又說那把火是我夫人放的是嗎?田糖啊田糖,你是不是太不要臉了?三年前我就看見過你這套說辭,我這把老骨頭當時氣的恨不得槍斃了你!你是不是覺得死無對證了,你就可以胡說八道了?那麼我再問問你,何雅瞳無緣無故為什麼要報複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