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糖小臉一白,如實道,“這件事我不清楚。”

“所以,你不覺得你這樣的汙蔑很荒謬?不覺得這樣的汙蔑很沒腦子嗎?”關於三年前的那場爆炸,韓沁雪哭著向他訴說過。

韓沁雪說的可是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版本,她說她早晨覺得有些不舒服,就多睡了一會。哪知道,突然臥室的門就被人推開了。然後惡魔一樣的何雅瞳就衝了進來,一進來就嚷嚷道,“田賤人呢?田賤人在哪裏?”

何雅瞳當時舉著刀威脅著她,她嚇的語無倫次,隻能如實回答,“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田糖已經好多天沒回蘇家了。她……去哪裏了,我真的不知道……”

可是那時候何雅瞳已經瘋了,失去了理智,“一定是你把田糖藏起來了,你再不說出田糖在哪裏?我就殺了你,我先殺了你,再把田糖殺了給我弟弟報仇……我隻有一個弟弟,是我唯一的親人,卻被田糖害死了……我一定要找她報仇……我要殺了她……再把這裏燒了,炸了……我看田賤人還怎麼嘚瑟?”

然後,很快田糖跟蘇恬然就回來了。之後,她裝死逃過一劫。再然後,老宅很快就爆炸了……

自然,他是相信韓沁雪這個版本的。而田糖當時給出的口供,自然被他認定成了栽贓嫁禍。

這三年,他想起老宅就會心痛。

田糖看著蘇老爺子眼底的冷光,頓時覺得連多說一句話的欲望都沒有了。蘇老爺子怕是認定了韓沁雪那套說辭,她再多說隻能白費口舌。

蘇老爺子一直瞪著她,“怎麼?無話可說了?是不是自己也覺得自己的話漏洞百出?”

田糖苦笑,“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我多說又有何用?我隻是覺得很悲哀。”

蘇老爺子眸光微微一沉,便又聽見她說,“我為恬然悲哀,她活著的時候被所有人尊稱為蘇家三小姐。自以為有個很寵她很疼他的父親,可是一直等到她去世。怕是才看清楚自己的位置,什麼蘇家三小姐?什麼疼愛她的父親?都是假的,一個大活人比不上一幢老宅的千萬分之一。”

聽到這裏,蘇老爺子渾身像是凝聚了一股殺氣,殺氣將所有的人都籠罩了。

那眼底的凶光,堪比猛獸。

就連管家王德都被這殺氣給驚得後背一僵,繼而垂下頭去。

就在田糖以為自己會被撕碎的時候,小安安居然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鼓起勇氣靠近蘇老爺子。兩隻小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頰,想要撫平他臉上的皺紋和戻氣,她奶聲奶氣的說,“老爺爺不生氣……生氣就不帥帥了……”

蘇老爺子鋼鐵一般堅硬的心髒,突然就感受到了一股暖意。垂眸,看著那雙澄清的眼眸,還有那張花兒一般嬌嫩的小臉,他體內的殺氣竟有些撤退。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嫌棄的一把推開小安安,懊惱道,“哪裏來的沒規矩的野孩子?”他知道這個孩子是田糖撿回來的,更加鄙夷不已!

小安安有些受傷的噘嘴,小聲道,“安安是麻麻家的孩子……老爺爺好怕怕……”

田糖看著這一幕有些心痛,也有些可憐這個冷漠的老人。她安慰似得親吻了一下安安的臉頰,笑道,“安安不怕,我們回家!”

蘇老爺子卻是對著她,沉聲威脅,“請你立刻提出離婚,你這樣的晦氣女人不配進我蘇家門裏。我那個該死的植物人兒子也不需要妻子!”

田糖麻木的聽著,按了電梯,準備下樓。

蘇老爺子又在後麵咄咄逼人,“我不怕實話告訴你,我忍了你三年。每當我想起我蘇家門裏有一個你這麼的災星,我就嘔心的像是吞了一百隻蒼蠅了。過去那三年,我一顧及著蘇家顏麵,二是忙著重建蘇家老宅無暇分神。這才沒有逼你離婚,現在時機也差不多了。”

田糖還是沒有理他,隻用心撫慰著被嚇壞的小安安。

蘇老爺子的威嚴像是被挑戰了一樣,整個人都炸毛了,在電梯門沒關上之前,指著她咬牙切齒道,“賤人,我不介意做出一些特別的事情來逼你提出離婚!”

電梯的門關上,田糖單薄的身子搖晃了兩下。

於晶瑩連忙扶著她,關心道,“糖糖,你沒事吧?要不要緊?”

田糖懷中還抱著小安安,她深吸一口氣,逼著自己硬撐著,“沒事,隻是突然有些頭暈,別擔心。”

小安安大概是看麻麻臉色不太紅,連忙捧著麻麻的小臉,用力的親了親,“麻麻親親,就不痛痛了……”

田糖低頭看著孩子一臉的純真,眼眶微微泛紅,努力擠出笑容,“恩,已經不痛痛了。沒事了。”

於晶瑩揉著安安的小腦袋,誇道,“我們安安真是懂事,都知道心疼麻麻了。”

小安安揚起小腦袋,點頭,“是啊,是啊!”

因為偶遇了蘇老爺子,讓這原本挺開心的一家三口心情都不太好了。

小安安雖然不懂事,可是看著外婆跟麻麻好像不開心的樣子,她也變乖了,不吵也不鬧的。

回到家裏,已經是晚上九點鍾了。

田糖忙著幫小安安洗澡,然後給她講故事,哄著她睡覺。

小安安相比而言,比平時乖多了。一點也不鬧騰,很快就睡著了。

田糖看著小安安恬靜的小臉,有些擔憂的歎息。小安安三歲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凶神惡煞的人。她真的擔心小安安會嚇壞了,祈禱安安明天早晨醒來就忘記這件事。

回想起醫院那一幕,她的心口還是隱隱刺痛。她自己怎麼樣被刺激被傷害都能忍,她最不能忍受的是安安受到傷害。

可他居然罵安安是野孩子?

雖然安安是她從海邊撿回來的,可這三年的朝夕相伴,讓安安已經變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還記得自己剛失去小包子的時候,一度接受不了現實。後來是喬慕申拉她去殯儀館,親眼見到小包子慘不忍睹的屍體,她才走出了現實。可她無法忘記那樣的傷痛,差點想去自殺。

後來,是車萌萌帶她去海邊散心。車萌萌說大海的胸懷是寬廣的,能包容人的一切,也能接納所有的傷痛和悲哀。

就那樣,她一連去了好幾天海邊。直到那一天,她坐在海邊聽到了嬰兒的啼哭聲,然後尋著聲音就發現了小安安。

當時天氣還有些微寒,可小安安卻穿的很單薄,被人隨意丟在沙灘上。粉嘟嘟的臉頰凍的紅彤彤的,裸露在外麵的小手也凍紅了。她似乎哭了很久,見到田糖的時候,委屈的抽噎著。

那無助又惹人愛的模樣,一下子就戳中了田糖的心。

她想這也是是老天爺在奪走了她的小包子之後,送給她的一個禮物。

她應該好好嗬護這個禮物才對,她當即就把小安安抱回了家,然後又辦理了領養手續。

正式因為有了小安安的到來,把她內心被硬生生撕走的那一塊,又慢慢的彌補上了。小安安一天一天的長大,慢慢的學會了笑,笑會了翻身,學會坐起來,再學會走路,學會說話。在這個過程中,她的內心一天比一天豐富。沒什麼比看著一條鮮活的小生命一天一天成長,更能讓人滿足的了。

有時候,她會透過小安安的麵孔想到小包子。可每當這時候,小安安總會用她甜甜的微笑,去撫慰她的傷痛。

久而久之,她的傷口竟被小安安帶來的歡聲笑語掩蓋了。

車萌萌經常說小安安遇到她這樣的母親,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

可田糖卻覺得自己遇到小安安才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她甚至不敢去想,如果當初沒有遇到小安安,她怕是還沉浸在傷痛中。走不出去,也忘不掉。自我折磨著,痛苦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