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韻看著那大板牙道,突然想閑聊,便問:“你是行竊進了這兒的還是販賣什麼孩子進來的?”
女子摳了摳鼻子,撅著嘴道:“我啥都沒做!就是隔壁家著火了,我去救火,非要說我是縱火行凶的人。”
“啊?”田韻嘴巴沒合住,“你確定沒冤枉你?”
“沒啊。”
“那你怎麼不申冤?”田韻覺得這地方很荒唐,冤假錯案估計少不了。
“沒錢啊,有錢的話我早就出去了。”女子說著,還有些失落,道:“其實也是自己不幸運吧。”
“此話怎講?”田韻往前湊了湊,“這和運氣有關係嗎?”
“偏慶這地方很窮,牢裏的犯人又不多,多數都是殺了,要麼就是提前出獄了,可偏偏那些個提前出獄的好事兒我沒趕上!”女子呸一聲,嘴裏叼著根草,顯得有些不滿。
“為何提前出獄?就不怕那些提前出獄的再鬧出什麼大事兒?”
“妹子啊!你還是太年輕了!”女子似乎已經自來熟,低頭撥弄著田韻腳上的鐐銬,歎氣道:“牢裏太窮了!養不起這麼多犯人,有些運氣好的,就提前出去了,運氣不好的,要麼提前上斷頭台,要麼就在這牢裏等著餓死,不過餓死的也不多,畢竟餓死了,那些個牢頭還得往外運屍體,臭烘烘的,嘖嘖……”女子麵色毫無懼色,就像是拉家常一樣。
田韻有些緊張,問道:“那我這樣的,有沒有可能提前出去?”
女子看了看她,搖了搖頭,又問:“你是哪兒的?不是本地人吧?”
“嗯,不是。”
“看你的穿著打扮,這怎麼著也不至於偷東西吧。”女子語氣裏有些鄙視,“窮人撿些菜葉子還能活呢。”
“可我沒做啊,我平白無故就成了犯人了,說不定還是個替罪羊呢。”田韻覺得可笑。
“那你就更出不去了。”女子故作神秘的道:“你這個樣子,八成是得罪什麼人了,且是朝廷中人,不然這種替罪羊的事兒,除了刑部別的人做不到,能接觸刑部的人,那可是非富即貴,你們這種有錢人啊,有了金子銀子也不滿足,還要惹是生非,這下好了,遭了囹圄之災,活該!”那語氣惡狠狠的。
田韻聽完抽了抽嘴角,尼瑪,這明擺著仇富啊!也懶得和她計較,隻是想著對策。
對麵的大板牙不甘寂寞,又沒心沒肺的湊了過來。見田韻不好好搭理她,髒兮兮的胳膊肘捅了捅她,低聲道:“嘿!妹子!”
田韻靠在冰冷的牆上,如霜打了一般耷拉著腦袋,應了聲,“嗯。”
女子來了興趣,問道:“妹子許了人家沒?”
田韻其實顧著走神沒聽到她說什麼,隻是小幅度的點了點頭,依舊那個樣子。
女子更激動了,開始保媒拉纖,“妹子,你也長的標致,哪天出去了,去看看能不能看上我家那兒子。”
田韻猛地回過神,她發誓,她是聽到那句‘你長得標致’才抬起頭的。隨後這荒唐話越說越離譜,田韻立馬打住:“大姐啊!我還沒出去呢,你也想得忒多了點吧!”
被喊了句大姐的女子似乎很不開心,黑乎乎的臉拉了下來。“諒你也看不上我家那兒子。”
田韻心內腹誹,算了吧,要真是有個標致的姑娘,即使看得上你兒子,也肯定瞧不起你這婆婆……
片刻靜謐後,田韻走神,蹲牆角那個似乎在啃草席,旁邊那位大姐自己嘀咕,一會兒,牢頭打開牢門,對著田韻喊了聲:“快出來!”
田韻懶懶抬起頭,不得不說在這種熱天氣,牢房的陰涼倒是挺舒服。
被推搡著帶到一個美豔婦人麵前,婦人本來就是隨便掃一眼,卻在她的麵上停留了一下,丹鳳眼微眯,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向身後的小廝示意,兩個小廝上前將她托起來就準備帶走。
田韻登時急了,這是作甚?於是扭頭看著牢頭,“喂!大哥。”
牢頭撚著自己的八字小胡須,點點頭,朝著田韻揮了揮手,“發達了別忘了回來謝我啊!”
治安很亂的地方,煙花柳巷卻是極其發達,於是在這片貧瘠的小地方,最富有的就是春樓老鴇和縣衙老爺。
聲樂悠悠揚揚,魚龍混雜,淫聲浪語,靡靡之音竄入耳朵,田韻呆坐著,一個小丫鬟手忙腳亂的幫她上妝,田韻瞥了眼那丫鬟,“這是要幹嘛?”
小丫鬟甜甜一笑,“我也不曉得,是媽媽的意思。”
“還能做什麼,當然是伺候人唄!”一個冷漠又帶些諷刺的聲音傳來。
自門口走進一個花枝招展,穿著薄紗衣,酥、胸半露的女子走了進來。
小丫鬟幫她畫眉的手一頓,看了看田韻的臉色,似乎是怕田韻知道事實後又尋死覓活的,回頭看了眼那風騷女子,無奈地位低,又回頭繼續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