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豐毅打開窗戶,讓夜晚的暖風吹散辦公室的煙霧。

他念信的過程中,局長一直抽著煙,而且是一根接一根地抽,他手邊的煙灰缸裏全是摁熄的煙頭。

張豐毅從辦公室裏濃重的煙味似乎也能嗅得出他的煩惱。即將退休的時候,碰上這種事,任誰都會感覺頭大。

張豐毅想,他要是再不開窗,辦公室裏的煙霧報警器就要響了。

他們沉下心來等待,過了約摸三個時,牆壁上的時鍾略微偏離了表盤上的數字10,一名全副武裝、穿防暴盔甲服的突擊隊隊員推開門,走了進來。

他湊近局長耳邊,嘴唇翕動,足足一刻鍾後才轉過身,旋即大步流星地離開了辦公室。

聽完突擊隊隊員的敘述後,局長眉頭緊皺,用手捏了捏下巴,沉吟片刻對張豐毅他們道:

“目前居民的傷亡人數還在具體統計當中,但我敢肯定死的人絕對不少,尤其是那家已經引爆炸彈的工廠,局裏的防恐專家推測,死亡人數不會少於三千。我們派出的防暴督察和突擊隊隊員在別的地方也發現了一些屍體,是被用槍打死的,屍體上有明顯的彈洞。”

隨後局長點著一根煙吸了一口,沉重的語氣忽地放鬆了些,道:

“好消息是,雖然事實上,這很反常,我派出的督察們發現並非是所有的廠房都安裝了炸彈。有的是四枚炸彈中有幾枚空彈,打開外殼以後,發現裏麵沒有填充炸藥;有的是四枚全是空彈。而且越到後麵的廠房,督察們找到的空彈就越多。所以拆彈盡管費時費力,又讓人心焦,但任務並沒有想象中的繁重、艱辛。”

“有的工廠內關押的居民較少,甚至也沒有留守的恐怖分子。”

張豐毅敏銳地抓住了局長所的疑點,局長也許可以暫時不顧及這種情況的可疑,因為他的首要目的是救出受困的居民,但對要殺掉那個人的張豐毅和唐來,局長所提及的疑點非常重要。

如果廠房中的四枚炸彈出現了空彈,就意味著當值守者引爆炸彈時,受困的居民們不會受到多大影響。最多也隻是在炸彈波及的範圍內,出現較大的傷亡,根本就起不到那個人想要的效果。

那個人在關押人質的工廠中沒有設置值守者,哪怕人質的數量較少,也是愚蠢的舉動。

沒有裝炸藥的炸彈,沒有引爆炸彈的值守者,受困的居民大可以毫無阻礙地逃出工廠。雖他們腿腳不便,但移動身體不成問題。

如此來,那個人其實隻在張豐毅去過的那家鋼鐵冶煉廠做足了防備,其它的全是表麵功夫。

而張豐毅記得,他和唐去過的那家工廠位於七家工廠中最靠近市區的位置,其對稱排布的廠房布局讓人很容易就能發現它。

“盡管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件,幸存下來的居民還是占大多數,這是值得慶賀的。為了確保居民的生命安全,現場的防恐專家采取了先尋找並擊斃留守的恐怖分子,再進行拆彈、解救人質的策略。”

“恐怖分子試圖利用受困居民,拿人質性命威脅我們,這也在意料之中,所以我預先就派去了市內最精銳的狙擊組。有了我所信任的陳警司的現場指揮,又有了防恐專家的專業指導,再加上狙擊手的精準狙殺,本次行動可以有驚無險。”

“也感謝兩位的及時聯係,讓督察們有更多的時間解救人質。”

“這些披著恐怖分子凶惡外表的值守人員,其實內心裏還是普通的市民,並不是真的窮凶極惡、非行凶不可的惡棍。我分析,畢竟是數千條人命,正常人誰也不能那麼無情地就讓他們魂歸冥漠。因此他們內心是有猶豫、遲疑的,這給了我們勸、或者擊斃他們的機會。”

“隻要沒有做過壞事,願意投降,我們也樂意重新接納。”

“總之,成果比預期的要好。”局長努力地舒展開眉頭,手指夾著燒了半截的卷煙,往煙灰缸上磕了下煙灰,繼續道,“當然,有幸存者就有不幸的人,我們也無法保證有足夠的能力,讓全部受困者都安全地回到家中。”

“既然你們未來一段時期將作為我們的合作夥伴而存在,我也願意實話實。隻希望你們不要透露給媒體,這會引起極大的社會恐慌。發瘋的值守人員不止一個,有的被我們的狙擊組當即射殺,有的逮住機會引爆了炸彈。雖然有專家在場,我們已經盡可能做好了預防工作,但還是有大量不幸的人遇難。”

“此外,重度傷殘和因受驚而精神錯亂的居民估測也有五六千。

全市的資源能調動的我們都派出去了,包括悉數的急救醫生、護士、心理谘詢師和社會誌願者。很快,最遲亮以前,市區附近駐紮的軍隊以及來自國家的援助人員就會趕到市區,到那時就能緩解當前人手不夠用的窘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