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飛雪輕舞,縈繞著徐徐落下。
一襲白衣的男子,一步一步在雪中移動。
寒風吹拂當中,他的雙眸含著慣有的平靜,三千墨發向後散亂,不似凡人的臉上有些慌亂,他的衣衫分外單薄,被寒風吹拂的沙沙作響,然而他卻是感受不到寒冷一般,身子連顫也不顫。
好不容易,徐徐到達了一處寢宮前。
駐足一刻,遂腳下足尖一點,飛躍到了二樓之上。
丫頭,我來救你了你不會有事的,對麼?眼前,一扇門在冰冷的塵封著。
心髒之處,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疼痛,令他不由得伸出一隻手,徐徐撫了上去,緊接著,另一隻手顫抖著向前,將房門緩緩推開。
房間之內,一片淩亂。
見此,以離笙眼底劃過一抹痛色,仿若可以體會到她當時多麼複雜的心情,舉步進入房間,腳下踉踉蹌蹌,環顧房間一周,最終定格在一處之上。
對於皇宮,每一處地宮每一處機關,他皆是掌握的麵麵俱到,然對這個房間的確不曾有太多了解,就如同,以慕臨一早對他下了蠱,卻並不知情一樣。
在上麵輕輕一扭,一個暗道很快呈現在了麵前。
撲麵而來,有一股清淡的味道,饒是離得如此之遠,以離笙也聞出了那是血腥之氣,身形微微一僵,竟然站在那裏不知該如何下去。
良久,待反應過來時,步伐淩亂徑直接下了去。
不會的,她不會死的,第一次,以離笙發現自己的平靜在此刻完全消失,不受一點控製,當在到達入口之時,裏麵的血腥味更加重了些,直直通入了心底之處。
“沫兒。”以離笙口中低低念著兩字,遂一舉進了去。
然而沒有!沒有,裏麵什麼人也不曾有。
“沫兒沫兒”瞬時,以離笙失聲的呼喚出聲,隻是,除了四周一些回音之外,不曾有什麼回答他,驀然的,視線緊緊鎖定在一處,那裏有眾多幹涸不久的鮮血,旁邊還有一把帶血的利刃。
沫兒。以離笙朝後麵狼狽一退,渾身顫抖不已,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血跡就像生了根一樣,在眼前一次次的回蕩旋繞,刺痛了他的雙眼。
“你不會死你不會死丫頭”
疾步上了前,修長雙手盡力拂去那些血跡,找她的一絲一毫蹤跡。
原本淡然的雙眸中,漸漸彌漫上了一層悲傷,遂又摻雜了一絲猩紅刹那間,一襲白衫訣別的轉了過來,三千墨發在半空中旋繞出一個極美的弧度。
極快的出了暗道,繼而又出了房門。
原本雪花飄零的天空,此刻是紛紛揚揚的大雪,似乎是在昭示著一種悲傷一樣。
以離笙從上方滑落而下,四周很快有雪花密布過來,映襯著整個人分外妖嬈前方,隱隱有著一個人影在對著他巧笑嫣兮,口中甜甜呼喚上一聲:“阿離,我等了你好久。”
“沫兒”
身形在半空中一頓,遂狼狽的摔在地上。
以離笙雙手撐在地麵上,片刻,立即起了身向著前方走動幾步,卻見的那個身影淡漠稀薄,逐漸轉為不見。耳邊,不經意回想起昔日回憶。
“第一個條件你已經知道了,助我給小桃報仇,第二個條件就是,你以後隻能娶我一人,並且隻能寵我一人,無論我做什麼都要包容我絕對不可以負我”
當立下誓約之時,她略帶任性的容顏仿佛還在眼前。
她不知道,那個時候的她,多麼令他心生漣漪,旁人見他,似乎不是恭維就是逃離,而她卻不一樣,好像就是她教會了自己如何真實的微笑。
從一開始的刻意,逐漸到達後麵發自真心的笑容。
動心了,以離笙,你該承認,這個女子,你動了心。
“以後不論發生什麼,我都會一直一直陪著你這樣,你就再也不會孤獨一個人了”
成親那天夜裏,她一臉嬌羞,眉眼如畫,勝過了身後一樹燦爛盛開的梨花。
而他,剛剛得知,他們之間很有可能是兄妹關係,迫切的想要逃脫,卻被她實實打動了心底,努力裝作無事回屋,殊不知心早已亂了。
“你碰了我,就不能再碰別的女人。”床間廝磨之時,她的別扭聲音傳過,讓他又愛又憐。
碰別的女人?怎麼會碰別的女人,除了她,這個世間再無第二個人,這麼令他牽腸掛肚,遇見她之前,不懂什麼是在乎與情感;遇見她之後,才開始知道這般美好。
原來不知不覺,她竟然已經駐進了心底當中,令他再也難以將之忘懷。
究竟是什麼時候,生命當中有了她的名字。也許是她冒著生命危險,替他阻擋傷害的時候;也許是在著暗處觀察,僅僅因為死了一個丫鬟,便哭的如此傷心之時,也許是在初見,那一刻。
“阿離阿離”
似乎耳邊這個呼喚一直縈繞不斷,手掌不由在此跌入了雪天之中。
冰冷感從下麵傳來,令他有些恍如隔世。
忽而間又想起,夜晚她時常會蜷縮在他的懷中,手中把玩他的頭發,口中一遍又一遍地安撫:“阿離,有了我,以後你就不會冷了。”
可,如今,一切的一切都不複存在。
好冷,這麼大的雪天,他真的感到好冷,沫兒,你說過,你會一直陪伴著我。
我知道錯了,隻要你肯出現,定會傾盡所有護你無憂,可是現在的你,到底在哪裏?
雖然不能確定沫兒是否已經死去,但那些血卻如影隨形一樣,在腦海當中不停來回晃蕩。
她不會死的。預言之事,從來不會出錯,所以他絕對不會相信,她已經不在這個人世上。
飛雪一點一點飄落而下,寒風吹拂起以離笙長長的墨色發絲。
“三王爺”隱隱當中,一句呼喚聲由遠及近傳了來。
聞此,以離笙倏然停下了腳步,一雙冰冷的眸子,斜斜望向了來人,雙拳緊緊地相握著,很快,不待來人走上前來,先行一個快速移步上前,伸手抓起他的衣領:“沫兒的屍首呢?你們把她放在了哪裏?!”
即使是早已有了心理準備,李公公也被以離笙這般駭人的目光所震懾住,下一刻,又不覺喃喃的問出聲:“天女的屍首不見了?怎麼會?”
“本王隻問一次,到底在哪裏?”
以離笙冷冷打斷李公公未完的話語,聲音冷漠的如同寒風,這下,李公公倒是徹底清醒了過來,緊接著趕忙回了上去:“在裴太醫取出心頭之血後天女的屍首便不曾不曾被人動過,奴才真的不知。”
話音剛落,以離笙已然鬆開了手來。李公公朝著後麵狼狽倒退幾步,聽得以離笙口中一針見血言出三字:“裴太醫。”
心下驀然一驚,趕忙顧不得什麼趕了上去。
“裴太醫已經死了。”說話的同時,李公公伸手攔在以離笙的麵前。
他素日裏與裴太醫有些交情,而他現在已經被秘密賜死,他的家人一定要存活下來,三王爺也許表麵,看著淡然不問世事,但是天女現在出了事,勢必會讓他殺了裴太醫府內之人。
裴太醫死了?以離笙聞此一個退步,唇邊綻放出一抹殘忍的笑容,看來,那時以慕臨是一定要置沫兒死地,連裴太醫都不曾留一步退路,而他卻忽略了這一步。
是他太過自負,以至於害了沫兒。
“三王爺,這個是老奴在房間內發現的,應該是寫給您的。”李公公跟在以慕臨身邊多年,倒也看過眾多的事情,對於以離笙則是心有餘悸。
將袖中一張紙遞給以離笙,那是他隨以慕臨出房間之時,在地上發現的上麵是用鮮血書寫的筆跡,令人一看都覺為之動容。
想來,天女對於離王愛慕極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