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豔陽,一輛汽車笨重的爬上坡來,車屁股後麵揚起的塵土向路兩邊飛去。我穿著一雙拖鞋,吧嗒吧嗒的向大叔家走去。走在去往他家的路上,我竟開始猶豫以什麼樣的方式讓他講述自己,又以什麼樣的話題作為聊的開始。我看見一片片的樹葉綠得發油,以生機勃勃的姿態,向我展示它的優越性。不知不覺,我到了他家屋前,但還是沒有想到如何聊。房子開出幾道長縫,像一個非常蒼老的老人,佝僂著身體偏坐在這裏。石頭砌的房子,在陽光下反著光,黃土失去了早日的鮮潤,在石頭縫裏暗暗沉寂。草棚下豬發情的嗷嗷聲,時不時的傳來,走在公路上,也能聞到牲口屎尿的臭味。這時我才明白,大概路麵上蛆蟲為什麼如此多的原因。
我看見大公(一種稱呼,叔叔的爸爸。下同)從廁所出來,嘴裏叼著半支煙。他頭戴著勉強能分辨出是藍色的帽子,兩鬢露出白發,身上的衣服又破又舊。我十分隨意的問侯了一聲:
“大公,吃飯了嗎?”。他眯著眼睛瞟了我一眼,走到我麵前的水桶處,:
“吃了。”
然後他又問我:“回家了蠻,什麼時候放假的?”
我看著裝滿了水的水桶,:“啊,回家好久了”。完又看著他,他有氣無神的眼睛盯著水桶看。
大公沒有再問什麼。他伸手彎腰把水桶提起,我看見藏在他褲子裏的“老家夥”。我用手指指了一下他的褲子,隨了一聲:“褲鏈還沒有拉上”,心裏卻在嫌棄的想:你怎麼不穿內褲。他低頭確認了一下,才放下水桶,騰出手來。我走上去提著水桶,:“我幫你提吧。”
走進屋裏,我看見大孃(一種稱呼,叔叔的姐姐或妹妹,這裏指叔叔的妹妹。)坐在椅子上,剝著四季豆。我順手放下水桶,叫了一聲:“大孃,回來了蠻。”
大孃微笑的看著我,:“嗯,周…周二…周二娃,放假了蠻,快坐。”她話時,頭似乎習慣性的斜歪著抽幾下。的話也是結結巴巴的,沒有耐心的人是不大樂意和像她這樣的人交流的。
我連忙:“不了,不了,大孃,我還有點事。”不好意思似的,退走出了門。
我轉身就聽見兩個屁孩兒叫嚷著:
“外公,外公,看,我們捉到的叫雞子(蟋蟀)。”一個男孩,一個女孩跑到大公麵前,高興的望著大公,兩個家夥好像迫切的等待大公的回答:
“好,下午等你家大伯(一種稱呼,指媽媽的哥哥)回來,就加一道菜。”
男孩和女孩異口同聲的:“不好,我們要和它耍。”完就跑走了。
我聽到這裏,就隨口問了一句:“大叔,去趕街去了嘛?”
大公看著跑走的倆外孫,大聲:“注意點,看摔倒哈。”
然後,他又看著我,:“是的,去買點菜,今他生日,再順便買點藥。去了好久了,還沒有回來。”。
看到日頭,我估計現在也有兩點過了,就:“都現在了,應該快回來了的,估計現在已經在路上了。”我完又補充了一句:“那我走了,大公,你們慢慢忙。”
大公沒有回答我,隻點了點頭。我朝回家的方向走著,瞅了瞅太陽,對今沒有見到高山寶大叔,有點失落。知了在樹上瞎嚷嚷,臉上感覺有風吹過,熱絲絲的。但聽到今是大叔生日,我在心中祝願大叔吃好喝好。對於今沒有遇見,那明日再來不就行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