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安樂,我後悔了(3 / 3)

她轉身便當作沒看見顧玄鏡這個人,徑直往門外而去,顧玄鏡還是未有動作,但她想要拔開門栓時,卻猛然怔住,門被人封住了。還不待她多想,清冷如雪的聲音便自身後傳來:“安樂。”

熟悉至此的聲音,虞歸晏不可能忘得掉。她暗吸一口氣,緩了心神,原身是個癡兒,可顧玄鏡既是擄了她來,想來是已經看到了方才在花園之中那一幕了。可她並不能確定顧玄鏡到底是何時藏身於花園中,又到底看到了多少。

她再細細一回想,那些被她遺漏的點入狂風過境般卷入腦海,前些時日多疑如顧玄鏡為何突然表達歉意;花園之中為何會突然出現貓;剛出生的奶貓為何如此喜歡她,一嗅到她的氣息便毫不猶豫地跳進了她懷裏;一隻貓失蹤了,又如何能勞鎮南王世子親自來尋

種種跡象表明,恐怕是顧玄鏡一早便設好的圈套,在等著她跳進去而已。她驟然握緊了掌心,顧玄鏡到底想做什麼!

她都已經放過彼此,他到底還想如何!

虞歸晏心間百轉千回,可到底是沒有開口,室內靜得能聞見外麵颯颯風聲。須臾,顧玄鏡將一盞茶擱至身側:“今日席間你吃了不少瓜子,坐下飲些茶吧。”

“我不渴,我要回去了,知香和知杏一定在找我了!”虞歸晏斂盡眼底神色,試探著道,“你能幫我開開門嗎?”

顧玄鏡抬眼,深墨色的鳳眸中淬了細碎的雪,清冷平和,掩蓋住了層層厚雪之下的暗潮:“安樂,我知道你心智未損。”

虞歸晏呼吸一窒,便聽得身後那人一向雲淡風輕的聲音猶如席卷了無數細細密密的碎雪,寒涼徹骨:“方才我都看見了。”

虞歸晏闔了闔眼,心底百般情緒交織,他果真都看見了。

她的目光虛落在雕花木上片刻,眼底浮現些許茫然,可不過少頃,她便又緩了情緒,深藏住心裏陡然冒出的情緒。

平了所有心緒,她陡然轉過身,沉靜冰冷的目光落在顧玄鏡身上:“殿下得不錯,臣女的確心智未失,可臣女裝作神智不清是事出有因,卻非是您口中的‘安樂’。”

四大世家家主位及一字並肩王,世代享位同皇室尊容,她雖為未來齊王世子妃,可到底還未過門,自稱一句“臣女”自是再恰當不過。

顧玄鏡卻是因她一句“臣女”陡然捏緊了茶盞,起身便要握住她的手腕:“安樂”

虞歸晏卻在前一刻避開了他的手,神色驟冷:“殿下自重!”

顧玄鏡低低地笑了:“自重?你也讓我自重?可是安樂,你是我的妻子啊!”他看著她,目光中隱有一絲遮掩不住的蒼涼,“當年你自盡於靜心湖是琉栩告訴我,人死之後有借他人之身複生的可能,所以我等了十載。十載了,你終於回來了,我怎麼可能冷靜?又讓我如何自重?”

虞歸晏一驚,風間琉栩竟然知道借身還魂之故,難怪顧玄鏡從一開始遇到她便一直在懷疑她,而非覺得她隻是一個與虞安樂相似之人。可一想想風間琉栩師從璿璣門,有通之能,他會知曉神魂之故倒也不足為奇。

可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承認自己是虞安樂,承認了便是再次糾纏,不承認,至少還有一絲可能:“臣女並非鎮南王妃,還望殿下明察。”

顧玄鏡卻是道:“若你不是安樂,那日的琴聲、你身上的香囊與今日你想追上去喚‘聞祁’又該如何解釋?”

虞歸晏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腰間的香囊,雖然那日奏琴之時她的確是習慣性地彈了《鳳求凰》,可腰間的香囊卻是原身慣用的,於她並無幹係。至於喚“聞祁”

她不過才喚了一個“聞”字而已。她的目光不輕不重地落在顧玄鏡身上,淡淡地道:“有何問題?”

虞歸晏的目光太清太淺,在她身上尋不到一絲一毫過往的痕跡,顧玄鏡眼中不覺掠過一抹痛色:“你素來不喜馥鬱醇濃的花香,竹紋香囊本是我慣用的,你來府邸後也漸喜愛上了這竹香,而你那日所奏的《鳳求凰》,泛音在基音間時起時落,尾音微顫,是我沒有教導好你,再者,你與聞祁母子情深,因此你方才才會想追上去。”

顧玄鏡竟然都記得,滯頓須臾,虞歸晏斂了眼底神色:“殿下此言差矣,若符合殿下所言三點之人便是你口中的‘安樂’,那這世上的鎮南王妃會何其多?”

她道,“殿下若是沒有旁的事,還請打開門,畢竟男女授受不親,被人發現了,隻怕我們是清白的也無人肯信。”

她如今已是不懼顧玄鏡,隻是她留在此處,身上的遺漏隻怕會露出更多,便如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原身竟也是與她一樣慣用竹紋香囊一般。

“我不會打開門。”見虞歸晏這般不願承認,顧玄鏡眼中的悲涼更甚。

聞言,虞歸晏霎時厲了語氣:“殿下難道想將我囚於此處?”

顧玄鏡搖頭:“我知曉你不會輕易原諒我,可是安樂,我很想你,我帶你來此處沒有旁的意思,隻是想與你多待一些時辰。”

虞歸晏氣結,顧玄鏡何時變得這般不可理喻?她都已經明確表示了她並非虞安樂,他執迷不悟便罷了,竟還這般理直氣壯!

她闔了闔眼,不欲再多,他不開門,她跳窗總行了!

她深吸一口氣,按捺下了心間鬱氣,轉身便往窗欞走去,推開窗便要撐身而上,顧玄鏡卻是一息之間從圓桌旁移至她身後,攔腰抱住了她,把她卷入懷中。

十餘載空蕩蕩的心仿佛在此刻被填滿,他環住她纖細的腰身,唇畔摩挲在她臉側,素來雲淡風輕的音色滿是沉痛與悔恨:“安樂,我後悔了,你別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