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時。
空中厚厚的雲層,遮住了滿天的星鬥以及那原本也隻有一弦的彎月。
遠遠近近的樹木都盡染成了墨色,黑暗之中種種奇異的姿態看上去十分的猙獰。四周寂靜,隻有的幾聲貓頭鷹的低鳴以及風吹動樹木時枝幹摩擦撞擊的聲音,偶爾傳入耳中。
紅軍的一個控製室就隱藏在這樣一片樹林之中。
“隊長,咱們肯定是摸錯門兒了。”海寧低聲說道,“這種防禦程度,根本就不可能是紅軍的指揮所。”
“還用你說。長眼睛的都看著了。”付臨瑞說道。
他身邊的祁寒隻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又把注意力投入到離自己不足兩百米的控製室。
“隊長,咱們來都來了,摟草打兔子,順手辦了吧。”付臨瑞低聲說。
喬以辰看了看時間,“兔子可以打。但是,不能讓我聽到槍響,更不能讓他們有機會向上級指揮所報告。活幹的幹淨點兒,五分鍾後我驗收。辦砸了的,回去洗一個月廁所。”
“是。”
“收到。”
“老子還得留在這兒多吹五分鍾冷風。春風刺骨啊。”喬以辰說完命令道,“行動。”
話音落下,八九條黑夜借著夜色的掩護飛速竄出草叢,如鬼魅一般直撲下麵的帳篷而去。
五分鍾後,紅軍控製窒的門簾再次被人從外麵挑開,又一陣冷風猛的灌進帳篷。
喬以辰咬著草棍乘著冷風走進了帳篷,迎麵就被七八具“屍體”橫眉立目的用眼刀飛成了個刺蝟。
對於這種在演習場上自己早就已經司空見慣的見麵方式,喬以辰的臉上既沒有尷尬,也沒有喜悅,有的隻有理所應當。
眼下,尷尬的另有其人。
付臨瑞看著自家隊座無聲無息的經過自己的身邊,仿佛沒看到自己一般向副隊走去,不禁暗暗的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他這口氣憋的太久太長,還未等他來得及把肺裏存儲的氣體吐完,喬以辰忽然倒退了幾步,回到他麵前來,他趕緊把最後那點氣兒又抽了回來。
“隊長。”付臨瑞咧開嘴笑的異常狗腿,可是笑的太大,牽動了嘴角的淤傷,疼的他又抽了一口氣。
“慢慢抽,別噎著。”喬以辰一邊說,一邊用手指在付臨瑞的胸前那一片暗紅之上狠狠的戳了戳,“你說你都一個死人了還衝我笑個什麼勁,安心的去吧啊……你會永遠活在我們心中的。”
喬以辰笑的異常和藹,可付臨瑞卻覺得自己的小心肝全部都已經自動開啟了震動模式。屋子裏的溫度似乎也因為這個和暖的微笑一下子下降了許多,連周遭的紅軍們都莫明的打了一個冷顫。
從在初訓場上第一次見到喬以辰到現在已經三年有餘,付臨瑞太知道自家隊長的為人之道了。
軍區凡是知道喬以辰的人,開口都稱讚他的第一句話絕對是溫文而雅,不笑不說話的。但是,那是因為他們知道見過喬以辰而已。
當然,付臨瑞到目前為止也未見過喬以辰發火,但他不發火,不代表他這個人沒脾氣。相反的,喬以辰的脾氣是相當的不好。
每每發生原本令他不悅的時候時,他的臉上總會蕩漾起不應時的微笑。那就意味著必定會有人倒黴;他微笑的和藹可親度與即將到來的黴運的深度廣度是成正比的。喬以辰的原則是,隻要是自己不爽了,他就會將別人折騰的比自己更加不爽。
“隊長……”付臨瑞近乎諂媚的叫道。
“非說話不可是不是?那好,我采訪一下啊,在進帳篷沒放倒對方任何一個人的前提之下,就被個姑娘給一槍穿心,還順便還給了迎麵一拳,你有何感想?”喬以辰低聲在付臨瑞耳邊問道。
“報告隊長,”付臨瑞條件反射的高聲應道,隨即鬱悶的低聲答道,“我真的隻是一時大意了,我完全沒想到她會反擊……”
付臨瑞對守在外麵的兄弟用這麼短的時候把自己出賣的一幹二淨極為不滿,好歹給自己留點空間發揮嘛。
“沒想到會反擊?就算真是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喬以辰撩著眼皮看了看被海寧押製在座位上的女兵。
喬以辰心裏暗歎了一聲,這姑娘長的,眉目如畫,帶著一股子屬於讀書人的文雅之氣,尤其是那雙烏黑清透的眼睛,仿佛一下子就能看到人的靈魂深處一般……
我們的喬中校在第一次見到林少校時,不自覺得文藝了起來。
文藝過後,我們喬中校更不爽了!自己的得意愛將竟然就這麼被文藝掉了!
付臨瑞還想為自己辯解上幾句,可是看著喬以辰越來越不對的臉色,他還算是識趣的閉上了嘴巴。盡管他現在隻是認為,自己因為輸給了位姑娘,不過是丟了點兒人,自家隊長真的犯不上生那麼大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