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很大。
所以監司也不可能管到每一處地方。
內中繁華,秩序井然。
但郊外卻免不得生出一些亂子。
而他們監司也隻能在那些亂子惹出來之後,處理一下事後。
這一隻靴子被發現的地方很普通。
街道兩側是尋常民宿,待會兒得去問一下附近住著的人有沒有在昨夜裏察覺到什麼不尋常的響動。
雖根據蓋在靴子上的枝葉判斷,它遺落此地已經有了很長一段時間。
但考慮到這靴子曾經被那少年碰過,也不知道早上掃街的老人有沒有動過手腳。
所以這一點是否能推斷出案發時間也有待商榷。
但絕對不會超過一,因為來這裏之前她曾經調查過這裏掃街的老人,那老人比其他人幹活都要賣力,像這條街道基本上是一必定會清掃一次。
穿在靴子裏的那條腿纖細修長,根據露出的骨頭判斷應該是女子。
隻是這隻靴子的大……明顯是男子的。
還有切口平整,傷痕斷口居然沒有一點血跡,也不曾見到四周地麵上有什麼痕跡……可以推測出真正案發的地點應當不是這裏。
莫非是凶手分屍了丟在這裏的。
但為何至今為止隻發現了這一處?
究竟是哪裏不對勁呢?
能做出這等殘忍之事的,又會是什麼人……
總之,現在她能得知的結論也隻有這麼點。
剛要起身,打算詢問一番四周的住戶。
卻在這時,那少年高亢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那雙靴子是白玉京真龍履的最新款,剛剛發售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如今在售的地方也不過是白玉京內的五家,而且他們從推出這款長靴開始到現在限量出售,每隻賣出一雙,所以這靴子的主人應該不難推斷才對。”
“子,你胡言亂語些什麼,莫非是現在就想嚐嚐皮肉之苦——”押著少年的捕快麵色微變。
正要繼續用力。
卻在這時,蘇莫雲輕咳一聲。
“住手,讓他繼續。”
“……是!”捕快如此應道。
但還是有些不服氣地瞪了少年一眼。
這少年在他們的眼裏,實在是膽大妄為。
“案發時間就在昨夜,因為人在死的瞬間,必定會有意無意地產生‘怨氣’這種東西,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怨氣’就會越來越淡,最後屍骨腐朽入土,而這腿上的‘怨氣’深重,顯然是才從未死多久的屍體上切下不久。”
“何以見得……是從屍體上切下?人可能還未死。”
蘇莫雲聲音微微拔高了一些。
已經起身,朝著少年的方向走了幾步。
她身上的氣勢已經是越發凜冽。
一隻手,緊緊地攥住了刀鞘。
“因為血的緣故。”少年垂著頭,自始至終都是垂著頭,“雖然沒有一點血流出來,但既然是屍體,便不可避免地會有血,那麼……既然是存在傷口的一條腿,究竟要如何才能讓它在這種情況下……一點血也不會流出來呢?”
“……因為在被砍下之前,人就已經死了,而且已經死了很長一段時間。”
蘇莫雲聲音低沉。
她有些不甘心,但確實是這點沒有想到。
“但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怎麼可能會有人如此手段,就算是修道者也……絕對不可能在‘不觸發陣法’的前提下殺死一個人,並且將他的屍體藏到連血都凝固的時候,而且就算是在白玉京外邊……他也絕對不可能躲得過城門的盤查!”
“人?誰和你是人做的了。”
“還有案發現場就在這裏,雖然現在你看不出來什麼端倪……但若是用陰陽玉再看看呢?”
“陰陽玉我沒帶出來,不對……陰陽玉?你到底是誰!”
這少年是何人?
為什麼知道陰陽玉?
雖然那不是什麼稀罕玩意,但尋常人如何能知道那東西?
“陰陽玉都沒帶?我還以為監司的人都隨身帶著呢……原來是這般地不專業。”
那少年聞言,卻是笑出了聲。
言語中帶著一絲譏諷。
那笑聲刺耳,讓蘇莫雲麵色變得難看起來。
“休要再胡言亂語,你到底是誰!若是不出來……休怪我將你押去典獄司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