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北大學的錄取通知書,身份證,錢,烙餅,水杯……”我一五一十地交代道,窒息感瞬間就沒了,原來是遇到了搶劫。
搶劫的隻要錢,至少性命無憂。
她走過去點亮了案台上的蠟燭,又走回來從我背包裏取出玉蟬,在我麵前晃了晃,問:“這是什麼?”
“這可不能給你!”我一把從她手中奪過玉蟬,央求道,“這是唯一能證明我身世的東西,死也不給!”
麵前這位姑娘裹著一身草裙,光著腳丫,衣不蔽體,眸子裏透著光,像一隻無家可歸的野貓。
看她年齡並不大,估計和我一樣,是個沒爹沒娘的孩子。
所以我又補充道:“包裏的錢全給你,能買幾件像樣的衣服,還能吃飽飯。”
她依然麵無表情,伸手在我肚子上摸了摸,搞得我一激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的手太涼了,跟冰塊似的。
摸完後冷哼一句:“原來是老鬼的獨苗!”
“啥?”我沒聽懂什麼意思。
“青原一木生星輝,白雲九道封山河。”
“啥?”
“你老子叫山鬼,你叫河妖!”
“你怎麼亂罵人啊。”我有點生氣,但也不敢大聲講話,嘟囔一句起身要走,卻被她伸手攔住了。
“老鬼雖是個廢物,卻也有幾分膽量,咋就生出你這個……哼!”她嘴角露出一絲邪惡的笑,語氣冰冷又不屑,分明是在嘲笑我。
她胳膊擋在我胸前,我怎麼都闖不過去,突然覺得她那嘲笑有幾分道理。
我從被人欺負,早已習以為常,骨子裏是與生俱來的軟弱。
“你到底想幹啥?”我鼓起勇氣大吼一聲,把自己都給嚇了一跳。
她竟沒有絲毫觸動,甚至笑得愈加邪氣:“本想要你的命,不過嘛,看在你是獨苗的份上,暫且放你一馬!”
完就把胳膊收了回去,盯著我看了又看,道一句:“滾吧!”
“哦。”我拿起背包,低著頭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走到臥室門口的時候,我下意識地看了看表,心頭一驚,竟然是午夜兩點半。
沒想到我會睡這麼久。
猶豫了會兒,我又踱步走回去,試探問道:“這位……姐姐,這裏是你家?”,言外之意是,這裏又不是你家,我亮再走。
她外貌像女孩,氣場像大人,叫她一聲姐姐,隻是禮貌而已,不一定有我大。
她像是算準了我要回來一樣,頭也不回地:“不是,我走。”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我看看她光著的腳丫,好心勸,“外麵剛下過雨,你不穿鞋子走路紮腳。”
“北嶺。”
“離這裏遠嗎?我可以背你過去。”我突然覺得她很可憐。雖然我也是個孤兒,可是有王姨照顧,而這位姑娘卻隻能裹著一身草裙,四處流浪。
“好。”她毫不客氣,轉身妖嬈一笑,笑得我心裏莫名發毛。
走出臥室,走出大門,月亮隱現在雲中,光亮尚能看清道路。
我彎腰讓她上來,沒想到肩頭猛地一沉,被她重重地壓趴在地上,啃了一嘴的土。
“你咋這麼重啊!(跟死人一樣!)”我後半句沒出口,但確實如此,這麼苗條的一個姑娘,胳膊冰涼,重如死屍。
她並不顧忌我滿身泥土,站起來咯咯地笑。
我知道她又在嘲笑我軟弱,就逞強道:“剛才沒站穩,再來。”
她依然毫不客氣,按著我肩膀就跳了上來。
很奇怪,這次她好像突然輕了一大半,胳膊也不涼了。
“要不要再輕點?”她還在咯咯地笑,在夜裏聽起來有些瘮人。
“不用了,不用了……”我不知該什麼好,感覺她在捉弄我。
背她去北嶺的路上,我好奇問道:“姐,你叫什麼名字?”
她湊我耳邊陰陽怪氣地:“知道我名字的人都死了。”
然後我就沒再一句話。
因為我在孤兒院也照顧過有精神病的孩子,知道最好的交流方式就是傾聽。
背著她走了有半個多時,我竟然沒感覺到一點累,在穿過一片蓋過腰間的草叢後,終於到了北嶺。
從她指的方向來看,前方拉著幾道警戒線,好像是施工現場,看不太清楚。
走到跟前看到一塊牌子,上麵寫著:“考古施工,閑人免進”。
我一下就想到了來時在村口聽到的那些邪乎的言論,終於還是忍不住問起了她:“我聽下麵有座唐代古墓,你來這裏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