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墓地悲情(1 / 1)

墓地中就像蒙上了厚厚的塵埃一般,煙霧繚繞,或是仙境,抑或冥間。已故的人舒服的躺在這裏,等待生者的瞻仰,或是祭奠,抑或吊唁。

曾經看過一段話:一個人一生中會死三次,第一次是腦死亡,意味著身體死了,第二次是葬禮,意味著在社會中死了,第三次是遺忘,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想起你了。於是你就完完全全死透了。

有些人不再活著,卻從未死去。

顧北檸就是這樣吧。

一定經常有人來懷念她,她的墓碑很幹淨,甚至幹淨到一塵不染。在我們去之前墓碑上就已擺放了一束鮮嫩的雛菊,就像是剛剛從山野菜摘的,雛菊的枝幹上纏著紫色絲帶,並且精心的係成了蝴蝶結。由此推測,顧北檸對那個人應該也相當重要。自古美人配鮮花,然而現在是遺像配菊花,顧北檸稚嫩的臉龐配鮮嫩的雛菊,卻沒有一絲違和感。

我偷偷地瞥了黃琦一眼,他臉上灑滿了悲傷,好像一不留神淚水就會全部洋溢眼底。這是我從未見過的他,孤獨而悲傷。

他從上衣口袋掏出了一盒金色的黃鶴樓香煙,點上一支,長吸一口,眼睛盯著遺照,瞳孔聚集在顧北檸燦爛微笑的臉上,久久沉默,時間如同靜止,他像一尊石像,久久佇立。

“要,要不,你在這,我去轉轉……”我怕我在這會影響到他感情的宣泄,結結巴巴地試探性地詢問他。

“你還去串門啊?”黃琦冷冰冰地答道。他抽完了一支煙,吐出了一個大大的煙圈,把煙頭扔在地上,使勁地用腳踩了踩,就像在碾死一隻蛆,“呆著別動。”聲音低低沉沉的如同萎靡之音。

他歎了口長氣,雙腿盤著,隨意坐在鬆軟潮濕的泥土上,接著,從寬大的褲子口袋裏麵摸出了一瓶二鍋頭,打開瓶蓋,幹了一大口,然後舉起胳膊劃成一個弧形澆在泥土上,土壤中發出了“吱吱”被酒浸透的聲音。他深深地埋下頭,覆蓋了所有陰影。草叢周圍一陣蟬鳴,嘴裏在喃喃自語。

“你知道麼,蟬往往要在地下蟄伏7-8年,才能破土而出,可是它的壽命卻隻有短短的一個夏天,蟬開始鳴叫的時候,就意味著生命的倒計時。”他抿了抿不自覺向下的嘴唇,“可是阿檸,你的生命為什麼也如此短暫。”

少年沙啞的聲音淒然又悲愴地回蕩在冰冷的墓地。

“阿檸,對不起……”他流淚了,晶瑩的淚滴順著他的眼角滑落,最終滴在了鬆軟土壤裏,眼淚與酒融為一體。

“對不起……你為什麼那麼傻……”他繼續咽了一口酒,卻沒有阻止眼淚再一次洶湧的襲來。

“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他像複讀機一樣反複地重複著“對不起”,邊說邊把酒劃成“一”字形全部倒在了土壤。

終於,他嗚咽到泣不成聲,把頭深深的埋在了臂彎裏。

學校頂天立地的一方老大,也終會為女生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