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結束,春節徹底結束。銅仁市的氣溫逐漸回升,下了幾天的雪也慢慢地融化了。街上的人流逐漸遞增,車輛也與日俱增,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休息完總歸要回到各自的職位。這讓我想到了“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這句話。
去年的今天,我還不認識蘇辰。而在這近一年的時光裏,沒想到我竟然與他經曆了如此多刻骨銘心的記憶,從相識相知相愛,到最後的分手,這一切的一切,都已深深地鐫刻在了我的腦海。
而現在,我正在車輛穿行不息的十字路口的斑馬線盡頭,紅綠燈處等待著他。我不知道他所說的“最後一麵”是什麼意思,我也不知到他為什麼會選在如此嘈雜的十字路口與我見麵,但我隱約覺得,再不見他我可能真的要錯過了他。
紅燈綠燈不停地閃爍變化著,三十秒,再一個三十秒,我不知道我已經等待了多少個三十秒。我看著路人臉上的表情,除了形色匆匆,再無其他情感。
開寶馬車的女子,和騎電瓶車的婦女,與在街頭拾荒的老太婆,除了容顏衣著不同之外,本質上並沒有多大的區別,因為她們臉上都有一種相似的不謀而合——看透了人世的漠然。
笑不出來的服務員是離家很久沒見過孩子的母親,破口大罵的司機師傅是唯一的住處被強拆,冷漠不扶老人的青年時曾熱心卻被敲詐,被車撞還要上班的男人是家裏唯一的頂梁柱。這個世界上你永遠不知道有些人已經被命運磨去了表情,磨裂了情感,磨光了溫暖磨平了自尊。
就像你永遠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努力地活著。
在綠燈還剩下十秒鍾的時候,我在馬路那邊看到了蘇辰,他對我微笑著招手,然後緩緩地走來。
世界熄滅了燈光,卻有一束錐光打在他的身上。
五秒。
一步一步,不知為何,撲通狂跳著我的心髒。
不論他怎樣偽裝,有怎樣我所不知道的秘密,在我心裏,他依然是陽光,能驅散我天空陰霾的陽光。不論他對別人是如何的陰狠歹毒,我隻知道,他曾真心的對我好過,隻對我好過。
三秒。
隻是少年啊,你出現的時機不是那麼湊巧。
一秒。
蘇辰把我深深地攬入了他的懷中,靜靜地呼吸著。
我跟著他胸腔起伏的頻率,輕輕地呼吸著。
“依婷,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那種氣息,那種屬於蘇辰的氣息,是那樣溫暖又純粹。
可我還是推開了他。我不能讓他身上的氣息再多逗留一秒鍾,因為殘存在衣服上的味道是那樣深刻而悲傷。
“我也喜歡過你,”我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可是我們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這大概是人生中最悲傷最無可奈何的三個字了。
“我要轉學了。”他突然鬆開我,陽光逆著打在他悲傷的麵孔。
“為什麼?”對於這突如其來的一切,想問的有太多,最終都被融入縮減到了這三個字。
太陽突然離開了我們的頭上空,轉移了位置。而我們所在的位置,覆蓋了一片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