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辰十八歲的年齡盡頭,卻承受了這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失去了所有的少年,仿佛他的人生也在這一刻坍塌了。
比起生的希望,少年更加渴望死的解脫。但是他知道,他也正是母親最後活下去的希望。他若死了,母親也定會隨他去了。況且,還沒有親眼看到強暴蘇悅的那個畜生被判刑,怎能先行離開。
但是,少年昔日的陽光已經全部覆滅了。剩下的,隻是他空洞的的眼睛裏再流不出淚水,再閃爍不出光亮。他的雙眸,再也不像星辰,就像是暗黑的黎明。他的小虎牙綻放出的笑容,再也沒有深邃的酒窩,眼睛裏藏匿著悲傷。
蘇辰這個名字,再也不被稱之為“星辰”了。
他曾是星辰,最後卻墜落於宇宙的銀河。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很多時候,我們的人生,就像是航行在大海上的船隻,一片蒼茫,沒有方向。我們被孤寂掩埋,被荒涼掩埋,被絕望掩埋,最後形單影隻的走向終點。
如果終點處還是四麵八方的散場,那麼途中的相遇不過是在心裏留下來過的證據,最後獨守著回憶,默默老去。
越過山丘,才發現無人等候。
後來,我去找到了蘇辰寫的時光信箋。展開信封的時候,仿佛他昔日的陽光還躍然於紙上。信封單薄,字跡清秀。他寫的是再也平凡不過的一句話,但也正是因為這句話,我無法原諒自己所說過的傷害他的話,也無法寬恕李铖昊所做的傷害他的錯事。
“陸依婷,我決定喜歡你了。”
讀到時,我已淚流滿麵。
原來他和我在一起,並不純粹是因為報複黃琦。
而是,他真的已經喜歡上我了。
高考成績在不久之後就出來了,黃琦和時冰報了一所大學。至於我,雖然不是多麼優異的成績,但足以讓我離開漓省。
是的,我要離開這座城市了,而且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我將背上行囊,踏上遠方,單槍匹馬,遊走天涯。
因為北方有你,我開始往南走。當我裝滿行李,背上行囊。我的餘生,卻再也沒有北方。
後來,有人問我:你還愛李铖昊嗎?
我說:愛,可是我們回不去了。
也許青春的意義之處就在於,那些美好僅停留在青春,帶不到未來吧。
而現在,我正隻身行走於漓省的江濱,那天跨年團聚所在的地方。我的眼睛眺望著眼前的漓河,漓河是漓省與其他省市的分界之處,這條河,永遠寬闊,永遠奔騰不息。就像永遠有人來此定居,永遠有人遠走他鄉。
方若婷曾經告訴過我,漓省這個名字命名的寓意,那時我隻是笑笑,當成了兒戲。
漓省的“漓”字,左偏旁是三點水,代表漓河,是漓省的象征,而右邊卻是,“分離”的“離”。
也許從一開始,就預兆了我們終將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