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湧(3)(1 / 2)

今日再想起時,依舊感覺渾身發冷,我不覺輕輕打了個冷戰,母後見了,即刻問我怎麼了,是不是冷了。

我尚未答話,她便已吩咐宮人給我拿件披風來。

我隻有默然了,我知道此時我的臉色必然不好,像是見了鬼一般。父皇不動聲色似乎什麼都沒有看見,我則是迅速調整著自己的情緒,卻還是有些抵觸。

父皇忍了許久,終於是說到了正題上麵。

“靜女,你既然已經及笄,我和你母後商議,決定將你指給秦家獨子秦昀,你可有意見?”父皇再不拖延掩飾什麼,與母後對視一眼,直接說道。

我能有什麼意見呢?我能告訴他們,真正的靜女早已死去,眼前的這個是重生轉世而來的麼?而他們最疼愛的靜女,正是死於秦昀之手啊!

我自然是不能說的,沒有人會信我。但是捫心自問,在父皇真正問出口的第一瞬間,我,還是不願意嫁給秦昀的。

殿裏靜悄悄的,父皇母後都在等我作出決定,然而他們卻是沒有絲毫焦急的意思,仿佛認準了我一定會答應。或者說,即便我不答應,他們亦是不會放棄。

畢竟,在這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算是比較重要的時候,他們來問我的意見,無非是給我一點安慰罷了,我的意見根本便是無關緊要的!

我看了看他們,那每一個細小的表情盡數落入我眼中,我知道命運的齒輪似乎又經過了同一地點。父皇母後是鐵了心的要叫我做秦昀的新娘。

既然如此……我想了一會兒,終於開口道:“父皇,並非兒臣不願意,而是……兒臣不願意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若是與自己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是件多麼悲慘的事。兒臣希望能嫁一個自己愛的夫君。”

我知道不管是對於父皇還是對於母後,這番話都是很有效的。沒有哪個父母會真的不顧自己女兒的幸福,而且,同為女子,母後更是感同身受。

父皇沉吟了一會兒,道:“這件事如此簡單,你未必不會喜歡秦昀,他是個難得的少年。”

我驚訝於父皇對他的評價居然如此之高,反問道:“父皇眼裏,秦昀是個怎樣的人?”

“論樣貌,儀表堂堂,俊秀異常;論家世,忠義世家,滿門英烈;論人品,溫良恭儉讓;論能力,能文能武,穩重果斷……”父皇居然認真了起來,細細分析起秦昀,還說出一大堆理由。

我心裏暗暗嗤笑,臉上卻是沒有表露。父皇難道不知道,喜不喜歡一個人,和以上的每一條都沒有關係麼?

所以說,在父皇眼裏,還是完完全全的政治婚姻罷了。

而我相信母後卻是不同的,隻聽得她溫聲細語,慢慢道:“秦昀是個好孩子,必定會好好待你……”

好好待我……這四個字,我也曾經相信過……

我隻能一笑,心知父皇尚沒有強勢起來,而他打定的主意,基本不可能改變,如今之計隻有拖一拖了。

“靜女願意嚐試了解秦昀,若是有可能,到那時再請父皇賜婚不遲。”說著這些話,我總感覺我的表情怪怪的,既是不甘,又是不滿。

父皇母後都是聰明人,我的意圖很是明顯,而更明顯的是,我此時,並不喜歡秦昀。

“你可知為何秦昀回來,第二日便重回國子監?”母後突然這樣問我。

我搖搖頭,並不想多做猜測。

“那是他聽聞你出宮開府,在國子監讀書,便顧不得休息,早日進了國子監陪你。”母後一字一句解釋道。

我敢打賭秦昀一定想不到這一點,所以應該是秦夫人教給他的,當然,應該隻是暗示,而母後應該也是說的好聽想讓我對秦昀印象好點兒罷了。秦夫人果然是個極其聰明的女子,早料到了父皇有此一招,便早早開始了準備……

“陪我?不是有表哥麼……”我小聲嘀咕著,卻還是被父皇聽見。

“宴卿書?他終究隻是你表哥。”父皇這樣說著,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在這一刻我突然感覺父皇既遙遠又陌生,但是沒有辦法,身為一國之君,便是需事事為天下考慮。

我又在椒房殿坐了會兒,最後出來時,臉色明顯變了,許多,而阿蠻則是關切而疑惑地問我怎麼了,我朝她微微一笑,示意會公主府再說。

而那個晚上,我居然失眠整晚。兩年來,我已經不再失眠了,卻是敵不過今日內心的震動和糾結。

睜眼看著茫茫的黑暗,心中冰冷一片。上世的黑暗記憶於我如附骨之疽,實在是難以釋然,每次回憶便如置身冰窖,而對於秦昀……我還敢,還能希望他帶給我幸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