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步一步緩慢的退到空地上,卻發現後麵是懸崖,懸崖的下麵應該是一條洶湧澎湃的湖,我聽到了似千軍萬馬廝殺的水聲,如果我跳下去,指定死無全屍。
常侍中經久未變的臉色也露出了視死如歸的表情,秦韻準備朝我過來,卻被秦思遠叫人拉住。
一隻箭矢破空而來,我閉上眼睛準備靜靜承受,意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反而有東西崩塌在地上的聲音。
我緩緩的睜開眼睛,常侍中倒在地上,胸口是那一隻箭矢,嘴角流露出一絲的血跡。
我蹲下叫她的名字,她用餘光望了我一眼,用口型告訴我:“快走。”
到最後,她想的並不是她自己,而且讓我走,可我如何走?
我用我的衣物捂住她的傷口,沒有用,血根本止不住,她眷念的看了我一眼,眼角浮現出沉溺的神情。
她笑容肆意:“公主,那次你不是問我這一生喜歡的人是誰麼。”
我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說,我不想知道了,隻要她好好活著就好,不知不覺,我的淚水已經沾濕了整片臉頰。
“其實,我一直喜歡的,是你父皇。此時我十六歲,瞥見他的臉,今生不能忘懷。”她的眼神暗沉無光想要隨時都會離去。
我抬頭用陰狠的目光盯著遠在用戲謔的神情看著我與常無憂一言不發的秦思遠。
如果不是他,我又怎會如此。
常無憂像是說完了自己最大的一個秘密,然後化身去了天堂。是不是頭上的天堂太過於美麗,不然為何那麼多人都選擇去了那裏?
我望著他們,麵色如霜,忽地笑了,笑得那麼酣暢淋漓:“若此次我不死,生生世世,必定讓你秦家的子子孫孫不得好死,就算是做鬼,我也會日夜恐嚇你們。”
說完,決裂的跳下了懸崖。
生命中所有人的臉在我腦海中彙聚。
母後笑容始終那麼溫暖,她說:“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我擔心。”
父皇永遠用那麼威嚴的麵目打量著我,我靜靜承接他的端詳,為了得到他的一句肯定,我甘願用自己的生命來賭博。
阿蠻永遠是那一副率真的模樣,初見的她在我腦海中定格,那是多麼倔強的一副畫麵啊。
還有讓我如此失望的,宴卿書。他總是讓我那麼無奈,卻又那麼依賴,最後卻發現一切都是我做的一個冗長的夢,他同我並無血緣關係。
記憶中秦韻的臉與現在的秦韻重疊,竟出奇的相似,可他們並不存於同一世,一個是上一世我的記憶,一個是今生的記憶。
……
那些浮光掠影從我眼前劃過,形形色色的人把我的生病編織成了一個彩色的夢境,一同歡樂,一同吃苦,卻不能終老。
巨大的水壓把我的身體壓得難受至極,深藍幽深的河水包裹著我全身的肌膚,我的口鼻耳都被湖水灌滿,靜靜的等待死去。
再見了,那些路過我斑駁的生命,留下如此多印跡的人們,再見了,那些我愛的人,還有愛我的人。
我睜開沉重的眼皮,眯著眼打量四周的布局,卻是如此的陌生,仿若我的生命裏並未出現這一場景。
腦袋裏麵空白一片,我竟然不知道我是誰,那種迷茫的,難受的感受糅合在我的臉上,這令我旁邊的丫頭臉色不由的疑惑了幾分。
她欣喜若狂的說道:“小姐,你醒了啊,我去通知老爺和夫人,相信他們一定會很開心的。”
我沉默著遠送她的離去,對於她說的老爺夫人,我並無絲毫的印象,我好像,並未存在於這個世上。
我緊緊的抱住自己,企圖給自己多一點的溫暖,與生俱來的猜測心讓我不要相信任何人。
不一會,那丫頭說的老爺夫人便回來,老爺已經花白雙眉,卻遮不住他的神精氣爽,一看便知身子骨非常的硬朗。
而那婦人,雍容華貴,雖眼角有皺紋,卻遮不住她的絕代風姿。
我在心裏疑惑,難道這便是我的父母麼?他們都用欣慰的目光看著我,眼中絲毫沒有女兒醒來時的興奮和激動,想必先前我與她們的關係並不怎麼好。
他們各自寒顫了幾句便各自回去了,與我並沒有多熟絡,我心底在疑惑,她們真的是我的父母麼?
旁邊的丫頭見我疑惑,便主動解釋:“小姐有所不知,你先前一直在莊園住,並未回家,所以大爺夫人對你冷淡也是定然的,請小姐不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