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個詞叫一見鍾情,而我對塵兒的感覺也沒有逃脫這個圈。但一見鍾情的,不是那個人,而是她的名。

大學報到的時候,我是第一個到校的,輔導員自然把接待新生的任務交到我手上。一眼溜下去,看到有一名字帶“塵”的,心就想,這個女孩應該是林黛玉那種纖纖弱弱的女孩吧,要不誰家會把自己的孩子帶上這個有悲情色彩的“塵”字呢。

這個名字在心裏默念了了好幾天,卻遲遲不見她來報到。在最後一天的下午,陽光燦爛,她來了,全班最後一個報到。帶她來報到的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中年男子,說話很有磁性,後來知道是她的小叔叔。她叔叔叫她塵兒,真好聽,我那時在心裏也那麼叫她了,當然當著麵不敢那麼放肆。

那天塵兒穿了一條紅黑格子相見的休閑短褲,紅色休閑運動鞋,白色T恤,胸前掛著hellokitty,留著劉海紮著馬尾,顯得腿特別修長。眼神很純淨,笑起來陽光燦爛,和“塵兒”這個略顯纖柔的名字完全不符。

但我喜歡這樣陽光燦爛的塵兒,因為我生長在一個相對壓抑的家庭環境中,塵兒時時給我溫暖和笑意,這也是我喜歡和塵兒在一起,有意無意的想靠近她的原因,雖然她對別人也是如此燦爛如花。

第二天正式到教室上課後,塵兒卻是另外一番風景了。

黑黑的直發,穿了一條公主長裙,眼睛哭得腫腫的,楚楚可憐,如同她的名字一樣惹人心疼。在全班做自我介紹的時候,她站起來,倒是很大方的介紹。因為介紹有流程,首先報名字來自哪裏,有什麼愛好,來學校後的第一感覺。塵兒說,她的愛好是,不痛快的時候,就是吃含芥末的零食,然後哭鼻子,這樣別人就分不清她是真哭還是假哭。然後班主任逗她:“看來昨晚看了吃了很多芥末喲,今天眼睛還腫腫的。”全班都笑了起來,塵兒自己也笑了,說,那是因為來學校的第一感覺就是太想家了。

有一個月的時間,塵兒早上來上課時,眼睛都是腫腫的。後來聽她們宿舍的說,全班最會哭的兩個人,一個是婷,一個是塵兒。來學校的頭一個月,晚上她們倆就跟比賽似的,躲在蚊帳裏麵哭,這種情況持續了一個多月。但到了課堂上,塵兒就變得沒心沒肺了,玩得很瘋,特別在球場。

回憶塵兒的事情,總會讓人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揚。

塵兒是大二下學期的4月29日日記本才出現的我,那時才對我有感覺。在4月29日之前那一段漫長的時期,是我在暗戀中自己和自己的博弈。問起我們未戀的時光,塵兒好多事情都不記得,而戀後的日子,每個細節,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包括小小的電影票,微不足道的必勝客紙巾,她都稀世寶貝一樣珍藏著,我知道我種在她心裏,這個女孩值得我一輩子寵她愛她,即便在和鳴的博弈中是那麼的壓抑。

暗戀是一場修行,也是件痛並快樂的事情。這一年多的暗戀中,塵兒是我的陽光,見到她,心裏就溫暖,再陰霾的情緒都會被塵兒的快樂感染。

第一次單獨和塵兒說話是在開學後的第三天,我不由自主的就叫了她塵兒,她並不覺得突兀,或許她是習慣了家人朋友這麼叫她吧,很自然甜美的應了我。然後問我叫什麼名字,我當時想,這女孩真健忘,你的行李還是我和另外一個師兄幫你提的呢,況且在班上也做過自我介紹了。我把名字報給她,塵兒念了兩遍,但單叫了一個字“牧”,叫得百轉千回的,原來我的名字在她嘴裏也是這麼動聽美妙,然,就那個字,獨獨用她的聲音叫出來是專屬於她的味道,以至於這空白漫長的十年,經常在夢裏聽見到塵兒呼喚我,好像我們從來都沒有分開過,她從未遠離我。

大學時期我參加了攝影協會,塵兒參加了舞蹈隊、文學社還有什麼自行車協會之類的一大堆,精力超旺盛。她經常遲到,理由就是,我參加的協會有這個那個的活動,我要認真把它做完的,所以來遲了。她說的時候,經常貌似氣喘籲籲,無辜而虔誠的看著老師,男女老青的老師基本都吃她那套,用現在的話就是,都被她秒殺了。回到座位上,她如果做鬼臉伸舌頭,就表示這事有水分,如果沒做鬼臉,就真是協會有事,其實這些我都看在眼裏,她說謊的時候臉是一定會紅的,眼神不敢對視,極其不自然,十幾年也沒有改變,一說謊,臉就紅,手腳不自然,還強裝,這一點,塵兒在我這,是透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