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舊夢複相思(1 / 2)

懷安王滿麵滄桑,略肥胖的手捏著茶盞,低聲直歎氣:“你須知,有些人存在的本身,原就是一場浩劫,是生是死,都牽涉眾廣,你便聽我一言,趁早收了手,遠走天涯,也好教顧家安心。”

蘇鳳錦聽得一頭霧水,這懷安王想將她逐出顧家,法子用得也忒差了些:“按著輩份,晚輩確是要喚您一聲舅舅,不過這顧家外公既托付與我,我亦不會輕易轉交他人之手。”

懷安王氣得手直打顫,蘇鳳錦識趣的退了下去,顧秦淮急急的跟著來到懷安王府門口:“唉,我爹原就是那麼個性子,他也不是不支持你當族長,隻是怕你當不好這個族長罷了。”

見生撐了傘近前,聽得蘇鳳錦幽幽道:“既是如此,太紅若生了孩子,不妨均一個給我,我來替你帶著,也好當作未來家主來培養。”

顧秦淮當即沉了一張臉:“美的你,你若是想要孩子,隻管自己生去,我瞧憶秋就是個極好的姑娘,你說你這一天到晚的不著調,原是在惦記我家孩子呢。門兒都沒有。”

蘇鳳錦登上車輿,透過那薄薄的窗戶紙將顧秦淮那張笑盈盈的麵容瞧得真切。

見生收了傘進了馬車裏,坐在蘇鳳錦的下首,替她倒了盞茶:“如今這天越發的冷了,走哪兒都寒津津的,你這身子骨原就不大好,出來多穿兩件,若是病著了,那些混帳定又要趁機使絆子了。”

顧府諾大的家業擺在這兒,?若是上下不齊心,蘇鳳錦的位置是很難坐穩的,如今的她還處於一個不斷被動搖的階段,稍稍不注意便會有人打上顧府的主意。

馬車的車軲轆聲在繁華宣鬧的長安城吱呀吱呀的響著,似一隻老鼠在啃噬著一匹繁華的錦緞,瞧著光鮮亮麗,實則早已經破敗不堪。

入秋的風夾帶著的寒意將炎夏的熱度驅走,這就好似一個預兆,將長安城裏頭歌舞升平的假像都壓下,剩下的便隻是頹敗與霧裏看花的茫然。

秋雨下得淅淅瀝瀝,馬車經過亂葬崗,蘇鳳錦將人喚停了,兀自撐了一把傘下了馬車,風雨飄搖裏見生跟著蘇鳳錦一前一後的去了蘇鳳錦她娘親的墳地,那個地方已經被炸毀了,如今卻不知被誰給修徹好了,在那碑前還擺著幾束秋天的野菊花,花已經幹枯了,在炎炎夏日裏被曬幹了水份,如今秋雨這麼一淋,便好似要腐爛一般的難看。

蘇鳳錦站在那碑前默了許久,忽的低聲開口:“娘,你臨去前警告我,再如何艱難也不要回顧家,我沒有您的話,可你放心,孩兒已經長大了,再不是當初那個任人欺負的人了,顧府……我定會想法子保全,我隻是來看看你,你在那邊過得可好?你恨的人,可都已經忘記了?”

秋雨下得大了些,雨拍在傘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淅淅瀝瀝裏嘩嘩啦啦沒完沒了,遠處的山脈被籠在煙青色的霧裏,於這樣幽靜的一個地方,安靜得有些過份。

見生提著劍,警惕的瞪著四周,低聲道:“近來好些人可想要少爺的性命呢,咱們還是都回去吧,萬一再遇上些旁的人可就不好了。”

蘇鳳錦凝著這字跡模糊了的碑,轉身離去。

那修徹得華貴大氣的墳墓孤單的立於山水霧色裏,十幾年仍舊屹立不動,晃然裏好似有個人站在墳前,遠遠的凝著蘇鳳錦離去的背影,感概萬千。

蘇鳳錦上了馬車,卻猛然發現馬車裏坐著個人。

趙阮誠擱了茶盞,眸色幽深的凝著她:“此處乃在下嶽母的墳坻所在,顧家主如何在此?”

蘇鳳錦僵著身子坐下,兀自倒了盞茶,一顆心七上八下:“原是路過……”

趙阮誠離得她近了些,那如修竹般的氣質被這一身的朝服所掩去,剩下的便是為官者的淩厲之氣:“鳳錦已經失蹤了好些日子了,我差人遍尋無果,顧府何時多出來的一位孫少爺,我竟不曾聽說過。”

蘇鳳錦背緊挨著窗,盡量離湊近前來的趙阮誠遠些。

趙阮誠在她身上嗅了嗅,眸色微亮,忽的扣著她的手,歡喜道:“這是雲雪芽的味道,你是鳳錦,是不是?!”

蘇鳳錦有些慌,這是第三個得知她身份的人,她偏又不能讓趙阮誠知道,便一把將人推開,怒道:“什麼鳳錦?瞎了你的狗眼了?你看看爺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我今日來此,不過是應了鳳錦的請求,來這兒祭拜一下她的娘罷了!這有什麼可奇怪的。”

趙阮誠雙眸死死的盯著她,似要將她的麵具撕下來一般:“我記得顧家隻有一女,嫁給了先帝爺的那位太子殿下,其後生有一女,被喚作小殿下,何來外孫?她既與顧家有了牽連,那麼你與她之間的身份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