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沒有站起,沉在無我之境中,等待下一次痛苦感的襲來。
“這廢物忍耐力還可以。”女子,“隻是第三境遠超前兩境,並非忍耐力強就能度過。連一眾下等神都死在第三境裏,他一個凡人,又是首次受難,不可太過冒進。”
“給他試試唄,反正我不心疼。”女孩嬌嗔道。
她們並沒引他入第三境,但他始終沒脫離無我之境。
愚笨如武義,並沒想到自己所受磨難是她們給的。還當是心神足夠平定後,自然而然便可進入那般境界。
於是他就在那兒一動不動,坐了整整兩。
這兩裏,不斷黑獸有彙聚到他身邊。他雖然無法借助磨難的餘波來殺死他們,但因為身體過於強橫,它們再怎麼撕咬、踩踏,也傷不了武義絲毫。
後來他身邊竟彙集了數千隻黑獸,輪番向他發起攻擊。
武義仍是坐著,一動不動。
“這蠢貨!就這麼想變強嗎?”女人怒斥道。
“要幫你幫,我們可不幫他了。”女孩。
她們話音剛落,兩股力量便降到武義身上。
來了,武義凝神應對。
可這次的感覺很奇怪。他並沒感覺到痛苦,反而覺得很舒服。
身體左側癢癢的,仿佛女子嬌嫩的手在他身上愛撫;右側則是暖暖的,仿佛是浸在溫水裏洗浴。
他情不自禁心生疑惑,可這疑惑隻在他腦海中浮現了一瞬,便消失不見。
因為那感覺實在是太舒服了。
他自習武,無論是肉體還是精神,都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即便是隨林超隱居時,也沒放鬆絲毫。現在處於這種從未體驗過的舒適中,他隻覺得整個身體都酥軟了。
那些黑獸見他由盤坐變為癱倒,自是一擁而上。可就在此時,兩道風浪從他體內湧出。這兩道風浪一道猩紅,一道雪白,都攜著穿破地的威勢。
紅浪所過之處,黑獸,樹木,山石,皆盡變作猩紅色,然後從地間直接消失。白浪所過之處,萬物則是化作雪白,然後也是消失不見。
以武義為中心,方圓十裏,包括土地在內的一切事物,竟在眨眼間完全湮滅。
而武義,在痛苦來臨那一瞬,他的身體猛然一繃,骨頭發出枯木折斷般的“劈啪”聲。他雙目圓睜,眼角都崩開裂縫流出鮮血。他想大喊,但張大了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隻是一瞬。
於外界,於他的感官,都隻是一瞬。可在這一瞬中,他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一瞬過後,他緩緩落入風浪造出的深坑,破碎的身體也慢慢恢複。待到他觸及坑底,他的身體已經完全複原。
可苦難並未就此結束。
那種舒適感,再次覆蓋住他的身體。他竭力不讓自己陷入這種舒適感,可相比於痛苦,幸福其實更難抵禦,尤其是這種單純的幸福。他情不自禁深陷其中,甚至開始漸漸忘卻先前體會到的痛苦。
待他完全忘了那痛苦。
它,再次襲來。
這感覺,他想,甚至比第一次的更加強烈。
“蠢貨!要是不能抵禦住舒適感,你就會覺得越來越疼,那你就等著疼死吧!”紅白之境的女子怒罵道。
“你再多罵幾遍唄!罵多了他就聽見了。”女孩兒這話時語氣真誠,不像反諷倒像是真的。
但和紅白之境彼此隔絕,武義哪能聽到她們的話。
她們隻能眼睜睜看著他不斷陷入幸福,又不斷被更加強烈的痛苦感完全擊潰。
我要死了嗎?他心想。
他確切的感覺到,自己正一步步向地底跌落,一步步離死亡越來越近。
這時距他進入黑島已過十日,這十日他一直困在中,於第三境也已輪回有七次。
這七次輪回的整個過程,他都困在地底。眼前除了黑暗和死亡,什麼都沒有。。
他也已經不再抱任何希望。
一個人,即已不抱任何希望,那便等同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