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很聰明,不然也不可能在法術外的,詩詞歌賦之類雜項上,有諸多成就。
但學習法術要的不是聰明,而是智慧。
文墨覺得,一個人若是足夠聰明,就可以活的很好。但一個人若是有了智慧,卻常常會活的深刻。
深刻,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詞。
林超和文靜都是被這深刻毀掉的,林思卿也會被這深刻毀掉。
文墨在冥想時,常常會觸及需要智慧才可解決的東西。可他寧願永遠無法理解林超,也不願觸及智慧。
他覺得林超身邊,需要有個正常人。
文墨隱隱覺得,這黑牆上法陣包含的思想和感情,需要足夠的智慧才能體悟到。
再等幾日,文墨下定主意後盤腿坐下。
他暫時還不打算接受智慧。
而且,他相信林超。
這一等,就是整整七。
第七時,高台突然出現了劇烈的震顫,這震顫使文墨心生悸意。
“唉……”
連我也要活到深刻中了嗎?
他搖頭歎息,隨後開始在無我之境中,感悟那法陣散發著出的深刻的黑暗。
文墨作為一個頂尖的法師,進入無我之境自然是輕而易舉。那種於無我之境中思我之事的境界,他稍微凝神也可做到。
不過他之前從來不這麼做。
他認為於無我之境中思我之事,容易使人穿越問題的表象,進入其本源,以至沉淪於疑惑。
以秋日落葉為例,林超和文靜看到它們,於無我之境中思索,會想到生老病死等自然之理。文墨則隻是看到其如飛蝶飄落,歎其優美,不做深思。偶然從其中體會到些許落寞傷感之意,也是連忙止住。
落葉,便隻是落葉,何以非要聯想及生老病死,徒生悲悵。
又如林超所的藍海有邊之理。
他真無法理解嗎?
不!他完全能理解。
隻是他強行止住了自己的念頭,不想讓自己想的過多。他也想讓林超不要想那些,以至於最終沉浸於殘酷深刻的真理中。
他害怕真理嗎?
不,並不是。
他隻是想要避開深刻,活在單純的幸福裏。他隻是想作為一個心無大悲之人陪在林超身邊,這樣也能使林超不過於沉浸於真理的深刻中。
可現在他也要麵對深刻,麵對真理了。
“唉……”
他又長歎一聲,便開始全身心的,滿懷悲悵的體悟那法陣。
體悟了約有一個時辰後,文墨在心神中看見團無邊無際的黑霧。
這黑霧的主體是個不規則的球,表麵布滿了火焰中火舌般的觸手。
這些觸手感知到文墨來,分分來牽扯他。
文墨用法力抵住它們,凝神觀摩黑霧。
這霧氣,並非某種物質,也並非元素,而是……
文墨沒看出它是什麼,但他覺得這黑霧和自己心中的某種東西隱隱呼應。
是什麼呢?文墨百思不得其解。
要是林超或文靜在此,應該就能知道它是什麼了,他心想。
其實林思卿也能看懂吧!文墨慘然一笑。
林思卿很有智慧,必然看的出,可一想到她和林超的關係,他就情不自禁排斥她,因此一開始下意識將林思卿排除在外。
嗯?文墨心中一驚。
在他想及林超和林思卿的關係時,霧氣似乎和他內心中的東西呼應了一下。
是感情嗎?他當即想到。
他接連調動自己的多種感情,可那霧氣並沒和他再次產生呼應。
不是感情嗎?他頓感失望。
就在他灰心失望時,那黑霧又和他生出呼應。
負麵情緒,文墨猜測。
他再次凝神觀摩黑霧,看見其中隱隱現出許多人的身影。
他們在其中或沉默無言,或嘶吼咆哮,或癲狂瘋笑,或痛哭幹嚎,但無一不透漏出同一種情緒。
痛苦。
也就在他想到“痛苦”二字時,他眼前風景一換,心神進入種奇妙的境地。
這地方一片漆黑,仿佛黑暗把所有的光線都吞吃了。可他並沒因為沒有光就看不見任何事物,半空中,飄著無數更加黑暗的不規則球體。它們吐著黑霧觸手,像要來牽引文墨,又憑借黑霧觸手彼此連接。
在這境地中,文墨看不見自己的心神之軀,也並沒感受到軀體的存在。自己就像是一縷煙氣,在這黑暗中飄忽不定。
還真是痛苦啊!文墨頗覺頭痛。
他第一次接觸智慧,麵對深刻,就遇見這麼個東西,怕是會產生心理陰影啊!!
可事以至此,無法挽回。
文墨平定心神,任由其中一個黑球伸出觸手,把自己拉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