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父子(2 / 2)

第二日清晨,她真如她所沒在醒來,他和衛卿也因為她的法術沒有感到悲傷,思卿則是徹底忘記了她母親這一存在。

打這以後,她再沒感受到過稍微濃烈些的傷感,卻也因此無法感受到喜悅之類感情——悲與喜總是相關的,沒了悲傷也自然沒了喜悅。他不知道妻子這麼做的時候想沒想到這一點,又或者她想到了,卻覺得喜悅也屬於沒必要存在的情緒。

他覺得女兒很可憐,這可憐源於他的妻子,等同於源於他。對此他感到很愧疚,因而對女兒愈發言聽計從。

她喜歡法術?那好,我拚了全部身家也要讓她學到最好的法術。

如此來,林傲雪對女兒的愛,實則是由對妻子的愛意轉變來的。

而林衛卿對林思卿的愛,卻完完全全隻是對她的愛。不因為任何人,不因為任何事,隻是愛,僅此而已。

還記得年幼時,他送她上下學,被幾個年紀稍大的孩子堵到街角打劫。他自知不是對手,很順從的交出了身上所有的錢。可他們還不滿意,要林衛卿跪下磕頭。

他讓林思卿轉過身不要看他,然後跪在地上朝他們磕頭。他們用腳踹他,他絲毫不做反抗,隻是抱著頭任他們毆打。

身體,尊嚴,他都沒那麼在乎。隻要與妹妹無關,他都不大在乎。

然而那為首的仍不滿意,竟然要對林思卿下手!

你打我罵我殺了我都行,唯獨不能碰我妹妹!

林衛卿感覺體內生出股莫大的力氣。

他猛然站起,這一站竟將圍毆他的人都掀翻了。

然後他竄到那為首的麵前,瘋了般咬住他的手指,兩隻手按住他的頭,將大拇指扣進他的眼眶裏。

他隱隱感覺兩個黏糊糊滑溜溜的東西,隨著他這一扣滑過他的拇指,就如同兩隻竄動的泥鰍。另有幾股甜腥的熱流溢進他的嘴裏,緊接著便是筋骨斷裂的聲響。

其它人見他形容癲狂,又見鮮血四濺,嚇得急忙四散而逃。那為首因黑暗和劇烈的疼痛發出撕心裂肺的吼聲,可林衛卿並未因他的嘶吼生出絲毫憐憫。

他既不鬆口也不鬆手,還將頭瘋狂的甩動,如同猛獸撕扯肉塊。

林衛卿弄瞎了他的眼,咬下他三根指頭。

事後林傲雪賠給那戶人家許多錢,然後當著他們的麵對林衛卿道。

“兒子!你做的沒錯!無論是誰,隻要敢對你妹妹生出絲毫歹念,我們就得挖了他的眼,咬下他的指頭!”

他長大些後交了很多朋友。這些人能和他插科打諢,關係足夠好了還能和他開玩笑打罵幾句,卻偏偏不能拿林思卿笑,提及她時略帶輕薄之意也不行。

真有不要命的暗地裏對林思卿出言輕薄,若是給林衛卿知道了,必然要挖了他的眼,砍下他三根指頭。

因此常有人問林衛卿。

“我林哥,你怎麼對你妹妹這麼好呢?”

“好就好唄!哪兒有那麼多為什麼?”

他就是這般不問原因的,緊緊守著林思卿。

這番林超領著林思卿到皇城求學,他隻覺得她像股煙一樣變得愈加飄渺不可觸碰。

林超瘋瘋癲癲難以相信,武義行事莽撞也不可倚仗。文墨……他心想,好在文兄可堪重任。

然而他思來想去終究是放心不下,便囑咐他結交的朋友們,若遇到林思卿必定要暗中照顧她。

他為人仗義,不吝錢財,他的朋友也大都疏狂豪放,又對林思卿頗有好感,自然對她妹妹十分照顧。所以林思卿出遊的前幾日,離蓬園不算太遠時,幾乎一直被林衛卿的朋友們暗中保護著。

林超文墨武義三人早早就發覺有人跟蹤,但見他們不僅不懷惡意,還像是在護衛,便也沒有幹涉。

等他們出了林衛卿的交際圈,他連林思卿的消息都無法接到了。

他之前近二十年的歲月全是圍著林思卿度過的,此番她走了,他隻覺得幹什麼都提不上力氣。

飲酒取樂,裁製新衣,結交新友,如此種種事情都再無法使他感到開心。

他的朋友們見他整日陰沉,便想方設法找來個罕見的法術卷軸。

“林哥!你看這是什麼!”

林衛卿以前找法術卷軸全是為了討林思卿開心,如今妹妹走了,他拿著這卷軸茫然四顧,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林哥!你怎麼了?”眾人見他神色悲涼,皆是手足無措。

“我決定了!”。

林衛卿把那卷軸往桌上重重一拍。

“我也要到皇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