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雲夢大澤(1 / 3)

八、雲夢大澤

危四方幾人走後,晁幽道:“子衿姑娘,適才……晁幽……”言語間深有歉意。

葉江南打斷道:“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喜歡喝酒還愛開玩笑,你扮什麼不可卻來扮死,我落幾顆眼淚不,劉姐姐可是大戶人家,被你這麼折騰,還道你死了要為你報仇呢。”

劉子衿道:“算了,晁少俠也沒有惡意,隻想捉弄那危績一番罷了。”接著道,“我們趕快找他們去吧。”

葉江南道:“雲夢大澤是什麼東西,莫非又是一個大湖泊?”

晁幽道:“我也是第一次聽有這麼個地方的。子衿姑娘可曉得?”

這時那位掌櫃過來,誠懇地道:“少俠,你們要為大夥兒請命,順著這湘水坐船飄下去便可,見了一個偌大的湖泊便是這些苗人居住的地方了。少俠武功高強,適才打退了他們,我們自身佩服得緊,不過老朽聽雲夢大澤派高手如雲,你們還須當心些。”

晁幽:“謝謝掌櫃提醒。”

那掌櫃道:“今日你們打鬥也是累了,何不暫且在店住下,明日再趕路不遲。”晁幽等人點頭。

翌日晁幽和劉子衿、葉江南上了路。晁幽來到江邊,預備雇一條船北上,那漁民聽要到雲夢大澤去,什麼也不肯,晁幽沒有法子,隻得自己買了一條船依著那掌櫃的所言,順著這湘江的流勢西北而去了。隻見船越往北江麵越寬廣起來,地勢也低窪了很多,船隨水飄,自然不用劃船,船兒也行得快,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已見到一個大的湖泊。料想便是危四方和掌櫃所的雲夢大澤了。

這雲夢大澤乃是古稱,後世多認為是洞庭湖,其實洞庭湖隻是那雲夢大澤的一部分。人雲:八百裏洞庭湖。可見這洞庭湖有多大了,那雲夢大澤卻比洞庭湖還要大的多,南北西東幾欲無邊,不可考,其廣闊流傳為八萬九千九百九十頃,幾乎是鄱陽湖的兩倍、五湖的四倍。其間山澤林地環繞,水山相交,美麗無比,漢司馬相如《子虛賦》有所提及;當年楚國君亦是在此湖畔山林之中狩獵。晁幽立於船頭,讓湖麵的微風打著自己的衣襟,但瞧那百林諸峰、沼澤湖麵聯袂一片,時而飛鳥掠過,不勝快樂。船行了一會,溜一眼過去,隻見湖中漁船幾點,片刻帆布隱隱可見,再過一會已可聽到槳板嘩啦啦碰著水麵,船隻竟向湖泊深處駛去。這些漁船大不一,船上皆是苗人打扮,卻不像什麼惡毒的門派。突而對麵山林傳來甜美的歌聲,晁幽等人自然不知道她們唱的是什麼,隻覺歌聲美妙動聽,宛如雨後春筍破土而出,又如夏花迎著陽光開綻開了花朵;歌聲時而跳躍到更遠方的山林,時而婉轉滌蕩到波瀾不驚的湖麵,真是一副樂畫。

晁幽等人立即沿著歌聲劃船過去,繞了一個湖麵的丘,接著便看到先前的十幾條舟立於湖中,一個頭戴平頂鬥笠的少女正自歌唱。她旁邊還有十多位女子,撐杆的撐杆,搖槳的搖獎,年紀或比她大些或比她些,女子唱到聲調的高處,旁邊女子便和而歌起,其聲柔和婉約,似乎唱的是少男少女邀約打魚的情形。晁幽欲追上這些女子便加快櫓板向西北劃去,隻見湖麵越來越廣闊,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在西北方向的一個丘上,幾十個吊腳樓依山到了岸邊,自是別具一格,漂亮非常。

先前那少女上了岸,見後麵有來船駛來,驚愕不已,旋即叫了同伴立住,晁幽逼近岸邊。十幾個女子麵麵相覷,一個喝道:“你們是什麼人?膽敢來雲夢澤。”的竟是蹩腳的漢語。

晁幽立於船頭拱禮道:“在下晁幽,預備到雲夢大澤去赴約,難道此處不是雲夢大澤麼?”

先前領歌的那女子道:“原來是晁公子,幸會幸會。女子危香。我想公子弄錯了,這裏是雲夢澤,雲夢大澤應該在半個時辰前便往北而去。這裏湖澤交錯,公子怕是迷了路到了我們雲夢澤來了。”晁幽瞧她而去,隻見她顴骨稍高,個子中等,黛眉濃密,兩眼含情脈脈,算是清麗之流。

這時候山林的幽徑跑下來一個男子,到得危香麵前,道:“少當家,幾個師弟昨日巡夜,捉到了兩個奸細,現下關在大牢,預備提到大堂審問呢。我們趕快去瞧一瞧吧。”完瞅了瞅晁幽等人,道:“這幾個人哪裏來的?”

危香道:“師哥,我也剛剛瞧見他們。這位少俠姓晁。”

那男子拱禮道:“鄙人危安,乃是雲夢澤派的大弟子,不知晁兄到這裏有何貴幹?”沒等晁幽回答,又道,“事關重大,隻怕幾位身份尷尬,還是隨我到大堂去吧。”

葉江南道:“你道我們是奸細?”

晁幽幾人登了岸,晁幽拱禮道:“原來是危兄,弟本想到雲夢大澤去,哪裏曉得這雲夢澤廣大無比,竟然到了這裏。適才聽危姑娘所言,難道雲夢澤還分大麼?”

危安到:“不錯。我們五十年前乃是一派,後來主張不同便分出了雲夢大澤一派。實在一言難盡。”接著道,“不是有意為難晁兄,茲事體大,還請晁幽和兩位姑娘見一見我師父再到雲夢大澤去也不遲。”

晁幽看了看劉子衿,劉子衿道:“如此,我們就去看看他們所的什麼奸細。”

晁幽道:“有勞危姑娘和危兄帶路。”

危安道:“請。”

晁幽隨他們登了山嶺,到得高處便看到先前的吊腳樓,隻見附近湖麵丘的建築也是這種格局,卻與這邊呼應。這邊吊腳樓形成一個大的村落,村道皆是青石和青石板鋪成,已經非常油亮了,大約已有幾百年的光景。想是這些苗人的祖先幾百年前或者更早就在此定居下來。晁幽隨他們左轉右拐,一刻鍾左右便到了一個偌大的吊腳樓麵前,裏麵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

晁幽幾人進來,隻見正位高處的一張黑椅上坐著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頭頂插著牛角,圍黑頭帕,也是黑色短衣短褲,頦下一簇胡須。右首邊有一個老頭,左首邊有一個中年婦女,其餘都是年輕的男女弟子。那中年婦女、女子著苗家正裝,頭頂戴著耀眼的銀冠。晁幽把他們打量了一遍,隻見她們或著青、紅、藍色短衣和短擺裙,短衣繡了龍鳳、水牛、飛鳥、楓樹,甚是好看。危香不久也從後堂走了出來,和同伴換上了正裝。

危香叫人給晁幽等看坐後,道:“爹爹,這位是中原來的漢人,晁幽晁少俠,聽是要去雲夢大澤赴約的,那兩位是他的好朋友,劉子衿和葉江南。”轉對晁幽道:“晁少俠,這位是家父,諱名三業,是雲夢澤的掌門人。”

晁幽等人拱禮,晁幽道:“原來是危掌門,失敬失敬。”

危三業道:“莫不是昨日打退危四方的晁少俠?”

晁幽不知這危三業是敵是友,道:“打退不敢,隻是危前輩那時讓了後生罷了。”

危三業道:“少俠莫謙虛,昨日之事在雲夢大澤早就傳開了,你能打退我四弟自然功夫不錯。”

葉江南驚愕道:“原來你們是幾兄弟,看來我們進入虎口了。”

晁幽也不知如何應付這危三業,隻聽他道:“幾位莫慌,我們本有五兄弟,大哥和二哥身患重疾已走幾十年了。我排行老三。”

葉江南道:“那危四方卻是老四咯?老五卻叫作什麼?”

右首邊那位老頭道:“他叫作危五霸,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去赴約了,此人武功可謂登峰造極,已不是危四方能比的。”晁幽等人後來才知道這長者叫危樂。

晁幽拱了一個禮道:“危前輩,請恕晚輩無禮,晁幽湘水一路過來,見湘江一帶的百姓沒有見著你們便是聞風而逃,晚輩也親自瞧到梅七等人欺壓漢人的種種惡行,不過,到了雲夢澤民風卻是有所不同,不知何故?”

危樂搖搖頭,歎了一個長氣。危安道:“這便是我們雲夢澤派分為大派的原因。”

危三業道:“宗派之爭,曆來皆有,但我雲夢澤派一分為二,卻是主張不同,陳年舊事想來尷尬非常。”

左首邊中年婦女道:“哼,危五霸仗著武藝高強,統領三千苗民不,還任由幾百個弟子荼毒漢人,這早晚要闖大禍的。”晁幽等人後來才知道這脾氣幾乎衝的婦女叫危倩。

危三業思忖了片刻,似乎想到很遠的往昔,接著道:“我見晁少俠古道熱腸,也不必欺瞞。我們這些苗人原來居住在蜀中林地,依山打獵耕作,好不快樂,後來族人發展壯大,便逐漸北上,不知多少年到了黃河一帶,雖然和其他部落偶有戰爭,但也算安居樂業。在這塊土地上,又不知道過了多少年我們族人出了一位英雄,叫作蚩尤。這人不僅智慧高超、武藝驚人,而且還懂得醫藥,幾經下來竟然創製出了一套武學,不久便統領了大大的部落,他南征北戰,攻無不克,多少劍客、刀客、用毒好手死在他手裏,可謂堆屍如山,部落個個好不敬佩他,時間久了便都稱他為戰神,他自己也自詡‘九黎神君’,此後便統領九黎氏族。到得後來與炎帝發生爭執,遂把炎帝打敗,炎帝無奈隻能求助當時如日中的黃帝。蚩尤其時武功頗高,也被勝利衝昏了頭腦,須知下最厲害的不是武功,乃是計謀和陰謀。黃帝和炎帝連兵後起初節節敗退,到得後來卻扭轉了局勢,逐鹿之戰黃炎二帝用計戰勝了蚩尤。我們苗家從此流落四方,一直被漢人窮追不舍。到得大禹登位,我們苗人又強大起來,很多部族連兵一塊卻被大禹打敗,此後再也難有作為。苗人投降的投降,遠走他方的不計其數。我們這一支部落一路南下到得彭澤湖定居後,從此以危姓自居,可是漢人的首領一上位就深怕我們苗人再作亂,是以一路追殺,我們苗人一路改往西南而遷,邊打邊退,最終來到雲夢澤,卻已不知過了多少年了,隻曉得先祖叮囑,危姓乃三苗貴族的大姓,先祖每每提到往昔之事,無不泣淚如溪,心酸無比。”著和堂上苗人都落了些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