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比人預想的還要快,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風涼夜就護送風瑾來了白落國。
十裏紅妝,萬丈紅綢,三百侍衛走在前麵護衛,三百宮女跟隨在旁伺候,三百樂師一路吹奏喜樂,三百隱衛暗中守護,三百宮人抬著嫁妝和聘禮,隊伍浩浩蕩蕩的,足足延伸出兩裏路。
風涼夜騎著高大的棗紅色駿馬,俊美的麵容讓人心動,眼裏卻沉澱著冷漠的光。
風瑾和蓮月坐在馬車裏,寂靜無言。
蓮月看了一眼風瑾,又透過縫隙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風涼夜,聲音壓的很低:“公主,這樣真的不要緊麼?”
“身為一國公主,自然要有為國家付出的覺悟,”風瑾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高貴冷豔,“並且這個世上,除了白皇,從沒有人能解開相思棋局。”
“太子殿下想借此娶昭和公主,難道他真的喜歡她?”雖然之前風涼夜天天追著淩源墨跑,但如果說他真的喜歡她,她是不信的。
“你們都小看了太子皇兄,他是有深謀遠慮的人。”風瑾說完,便閉上眼養神了。
風涼夜和風長央,可是不遑多讓的兩個人啊。
白落國處於舉國歡慶的氣氛中,誰都知道他們的昭和公主即將嫁去辰華國,而風瑾公主也會嫁到他們白落國來母儀天下,這樣兩國永結姻親之好,就不會掀起戰亂之災。
身為百姓,自然最希望國家安定和平。
白落國皇宮,血衣提著食盒,輕輕的敲響了門,等候片刻後,門被打開了,露出一張精致卻蒼白的小臉,紫色光暈若隱若現。
血衣走進去,把食盒裏的小菜一碟一碟的擺放在桌上,淩源墨坐在一旁,麵無表情的看著她的動作。
隻是這次,血衣擺放完後卻沒有退出去。
她沉默了一下,終於將早上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辰華國的迎親隊伍,已經到雍城了。”
淩源墨點了點頭,並不感到意外,這不是遲早的事嗎?
“閣主,”血衣沉默了很久,終於喚出了那個久違的稱呼,“你回來了,是嗎?”
淩源墨抬起頭,眼中紫色光芒璀璨奪目,就是那塊絕世的紫玉,也不如她的雙眸。
三千發絲一寸一寸的變成銀白,從肩頭傾瀉而下,精致的容顏上,是對萬物蒼生的淡漠。
她穿著紅色的衣裙,微露出圓潤的肩膀,連睫毛都是銀白的,低垂的眸子冷漠無比。
“當她不再心存善念的那一刻,我會徹底回歸。”她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眼裏跳動的光芒說不出是嘲諷,還是恨意。
禦書房。
“請讓我去保護她。”藍淩叩頭下去,聲音有些滄桑。
白初揚沉默的看著遠方,一向平靜的心,此刻卻波動的厲害。
“我知道了。”
當天晚上,白初揚的門被敲響了。
那少女舉著一壇酒,露出久違的,純真的笑容:“喝一杯吧。”
明天,她就要遠嫁。
明天,他就要娶妻。
白初揚望著月光下的她宛如精靈般的可愛模樣,終於忍不住,點了點頭。
他們在觀星樓上坐下,微涼的夜風吹來,兩人都隻穿著單薄的衣衫,白初揚是習武之人,早就感覺不到四季的變化,淩源墨有妖力護身,自然也不怕。
“你有沒有想過,我會恨你。”淩源墨巧笑嫣然的看著他。
白初揚低頭抿了一口辛辣的酒,不語。
她似乎有些喝多了,小臉紅紅的,抱著酒壇低低的說:“其實喜歡你,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因為無論做什麼,你都不會有任何回應,浮泊涼這樣,淩源墨也是這樣。”
“從八歲到十八歲,我耗費了十年光陰在你身上,但是現在,我真的累了,不管我怎麼做,你永遠也不會愛上我。”
白初揚的手指微微顫抖,隻是淩源墨抬頭望著漫天星光,並沒有絲毫察覺。
明明是冬天,卻擁有這樣璀璨的星光。
“白初揚,我放棄你了,我累了。”她說著,沉默了很久,又忽的笑了起來,“你是不是很高興?我再也不會糾纏你了。”
“你應該,去追尋自己的幸福。”白初揚垂下眼去,心裏卻說,不是的。
“真像你說出來的話啊,哥哥,”淩源墨輕笑一聲,“嫁去辰華國的是我為你做的,為白落國做的最後一件事,從此以後,我們再無瓜葛,你的生老病死,我再也不會過問。”
“從此之後,願你佳人在側兒孫滿堂,與所愛之人攜手共安康。”
她仰頭將辛辣的酒一飲而盡,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那麼冰冷,那麼決絕,是真的和所有過往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