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曉辰問出這句話之後,我心頭瞬間一震,差一點就把“好”這個字脫口而出。
但我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笑著對他說:“小辰乖,不要害怕。就像平常練習的時候一樣就好,你可以的。”
一邊說著,我一邊衝他攥了攥拳頭,以示加油打氣。
看著他不再遲疑,仰著頭往前走的背影,我勾起唇角笑了起來。
“為什麼不答應他?”問出這句話的人,無疑是莫燁川。
他站在我的身邊,偏著頭看著我,顯然處在理解我卻又不理解我的交叉路口。
我說過,如果在這大千世界裏選擇一個最理解我的人的話,那必定是莫燁川無疑。他跟我在靈魂上的契合度,已經到了一種相當高的程度,有些思維方式和邏輯都是一樣的。
所以,他知道我內心最強烈的衝動是什麼,知道我想做什麼。
正因為他知道,所以他對我的拒絕才會不理解。
畢竟我跟他還是兩個單獨的個體,永遠不會達成完全意義上的統一,歸根結底還是會產生分歧。
我轉過頭去看了他一眼,然後再度把視線挪回高台之上。這時小辰已經走到了愛德華先生麵前,紳士地跟他打了招呼。愛德華先生臉上的表情也相當柔和,有種多雲轉晴的變化,他微微彎腰,跟莫曉辰握了握手。
然後,小小的身影就在眾人的矚目之下,坐到了琴凳上——也就是先前瞿安然就坐的位置。
隻不過,莫曉辰的出現,讓在場眾人的情緒比之前還要駭然幾分。在驚詫之後,不少人把視線轉移到了莫燁川身上,部分視線的餘光也囊括了我。
我無奈地聳了聳肩,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開口對他說道:“你看,這就是為什麼。”
莫燁川怔了怔,心領神會。
這就是小孩和大人的區別,這也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單純是莫曉辰上台演出,就引來了這麼多探究的視線。如果我再一起上去的話,那可就不單單是探究了,恐怕會招來各種閑言碎語——雖然現在,閑言碎語八成已經不少。
另外,我其實還有那麼一小點私心。
之前不是瞿安然剛剛上台演奏過了嗎?如果這個時候我跟莫曉辰一起上去,那麼勢必會讓人對我們兩個產生比較。哪怕比較的結果我很自信,但我也並不想被人這樣評判,就像爭風吃醋一般。
在這方麵,我想我大概跟莫燁川一樣低調,甚至要比他低調的更徹底一點。
就在這時,清亮的鋼琴音從高台上傳來,我看著莫曉辰,見他一副低眉斂目、專心致誌的模樣,完全放下心來。
這個孩子最讓人欣賞的優點之一,就是沉凝的性格。他但凡要做一件自己在乎的事情,就勢必會拿出百分之一萬的專注,就像現在。
這首曲子於我而言很是熟悉,但對於在場的絕大部分人來說,都是全然陌生的。音樂這樣東西素來沒有什麼界限,哪怕不懂其中專業的門道,但也都能聽出好聽與否。
我仔仔細細地看著愛德華先生的表情,見他從意外到沉醉的轉變,唇角微笑的弧度不由得加大了幾分。我現在就像是一個看著自己的孩子璀璨閃耀的母親,滿心歡喜,滿心驕傲。
在這間隙,我偏過頭,看了一眼莫燁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