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兒眼睛依舊盯在了柳媽媽的臉上,這張臉,她深惡痛絕了多少年隱忍了多少年,如今她終於可以無所顧忌肆無忌憚了,這在她的心中升起了些許的興奮。她依舊咧著嘴兒笑著,依舊是那張少有人及的麵容,依舊是那叫女人看了都心生嫉妒的模樣,那鮮紅的櫻桃小口微微開啟,撩人的春風從那唇中呼出,季君兒含情脈脈地問道,“媽媽還沒回答我,到底知道我多少呢?”
柳媽媽也被這笑容給迷魂住了,她以為她在妥協,在祈求,那張臉上顯出了近乎得意的神情,她一屁股坐在了季君兒的旁邊,放佛就像真的親身母女那般要和季君兒拉拉家常,“我可是你柳媽媽啊!我要說我什麼都知道姑娘會不會很失望?”
那笑容透過滄桑的麵容襲來,季君兒的心有些一顫,可此刻,一切都似乎無關緊要了,知道與不知道對於一個即將赴死之人來說意義並不重大。
“失望?我對媽媽從來就沒有過什麼期望怎麼會失望?隻是我真的很好奇,媽媽到底知道些什麼,不妨說來聽聽,也叫我判斷判斷到底知道的對不對?”季君兒滿目含情,可內心卻已是熊熊燃燒的烈火。
“我知道什麼?我知道姑娘並不是中原人。”柳媽媽輕描淡寫道,這應該算是拋磚引玉,季君兒當然不會單純的認為她隻知道這些。
“這個……好像知道的人並不止媽媽一人吧?”季君兒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兒輕笑了幾聲,這下倒像是激怒了柳媽媽似的,她急於展示道,“我還知道姑娘和國丈府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聯係,千絲萬縷的憐惜,柳媽媽的話在這裏戛然而止,她頗為得意地看著季君兒,那眼神中透露出輕蔑和不屑,季君兒沒有想到柳媽媽的反應會如此激烈,她吃驚地盯著她,而她也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窺探著她的表情。兩個人就那樣對視著,在季君兒的心中,那最後心存的僥幸和憐憫已經當然全無,可柳媽媽並不知道這些,她隻認為眼前的這個自作聰明的姑娘被她的陣勢嚇傻了!
“這個好像也不是什麼奇聞。”季君兒用嫣然掩飾自己的失落道。
“這當然不是什麼奇聞,滿京城誰人不知那國舅爺和姑娘如膠似漆的感情?可他們隻知道國舅爺是姑娘的大靠山,又有幾人知道姑娘可是國丈府的大恩人?”柳媽媽神色詭秘,她的話將季君兒徹底震驚。
“你監視我?”
“那倒也談不上!姑娘雖然做事滴水不漏,可姑娘有一個弱點就是相信了身邊的人。”柳媽媽扭動了肥碩的身體道。
“小紅?”
“要不說姑娘太單純呢!”柳媽媽在笑,那笑是嘲諷的譏笑,季君兒有些憤怒,可她壓抑了一下心中的怒火接著問道,“你還知道什麼?”
“看來姑娘還真是不撞南牆不死心啊!既然你這麼好奇我也不妨告訴你,我還知道,你每年往國丈府送的金銀珠寶那可都能堆成山!”趴在了季君兒的耳邊低聲耳語,這句話將季君兒的一絲憐憫徹底澆滅,她燦笑的容顏漸漸凋落,隻剩下冰冷的眼神。
“怎麼?姑娘有點兒吃驚?”看著季君兒的神色,柳媽媽淡淡地笑了。
“豈止是有點兒,我簡直都要對媽媽另眼相看了,看來之前我還真是低估了媽媽了?”季君兒瞥過一絲殺意的眼神,柳媽媽此刻卻確然不覺。
“不是姑娘低估了,是媽媽我對你太在意了!你可是我們婉馨苑的頭牌,也是媽媽我的搖錢樹!媽媽想不在意都不成!”柳媽媽挽起了季君兒的胳膊。
“看來,我和媽媽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季君兒看了看柳媽媽。
“姑娘放心,柳媽媽我這嘴可是嚴實得狠,進來這麼多日,我可是一個字兒都沒有亂說。隻要姑娘肯替媽媽將這樁災難給擺平,以後我就跟隨在姑娘左右,為姑娘馬首是瞻!”柳媽媽得意地扭動了兩下腰肢,季君兒立馬覺得這草床擁擠了許多,她掙紮著起身歎息道,“看來我想不幫媽媽的忙都不行了?”
“幫了媽媽就是幫了姑娘自己不是?”柳媽媽興奮的臉上堆滿了皺紋,季君兒隻是無奈地笑了。
“媽媽說得是呢!”季君兒笑著拿過了隨手攜帶的食盒,她將一旁的破桌子搬到了正中央,將食盒裏麵的酒菜一一拿出。
“我就知道這牢裏辛苦,給媽媽準備了一些平時愛吃的東西,也算是給媽媽提前祝賀出獄了!這是醉釀肥鵝,香燒鴨掌,清燉盧雞,還有媽媽最愛的青豆,雖說這東西並不珍貴,可這是大冬天的,要找這新鮮的東西可著實是費了我一番功夫。”季君兒一邊說一邊擺,柳媽媽早已經心花怒放,她在地上滾動著起身來到季君兒的身邊道,“還是你最了解媽媽我!雖說我這平時美味佳肴的不絕於口,可這幾日就把媽媽肚子裏那點兒油腥搜刮幹淨!實不相瞞,媽媽我早就餓的兩眼冒金星了!”柳媽媽看準了那隻肥鵝,一把撕下了那鵝的大腿,噴香的氣息立馬叫她忘乎所以起來,她眯著眼睛就要往嘴裏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