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抬著頭,毫不避諱的打量他。
“你昨晚沒有休息嗎?”
顧銘拿著塑料袋的手微微蜷縮,臉上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回應:“公司裏有些事情要處理,所以沒有來得及休息。”
怎麼會來不及呢?
單是早上起來給她做的早餐,都要耗費很長的時間。
顧銘這個人啊,上輩子不肯低頭,這輩子底起頭後,倒是讓她覺得不知所措了。
林清眼眶有點紅,盯著他看,這才發現,他眼睛裏帶著血絲,下巴上也有細碎的胡渣。
不邋遢,有種頹廢的美感。
林清以為,顧銘這樣的人,有潔癖,愛幹淨,是不會讓自己這樣狼狽的出現在別人的視線,可現在,她不得不改變自己的看法。
上輩子過去,好多事情都偏離了原本的軌跡。
比如顧銘,再比如,她自己。
她在心裏藏了好多的話和不為人知的秘密,可在這一刻,看見他,那些到了嘴邊的心酸,統統咽下。
她有點煩了,還想接著抽煙。
“清清。”
林清抬頭:“嗯?”
顧銘看著她,很認真:“不會再有下次了。”
他帶著幾分緊張,怕她不開心,小心翼翼的保證,“再也不會了。”
他的眸光很深邃,尤其是認真盯著她看的時候,裏麵有另一番天地,明亮且珍貴。
讓她,無處可逃。
林清把蠢蠢欲動的手放到背後,點了點頭:“我知道的,顧銘。”
她知道,他大概是看見了她失魂落魄之後產生了心慌,所以,不願意讓她對他不滿意。
可其實是,她隻是不喜歡他傷人,不喜歡別人說他是個瘋子怪物。
他很好,真的,她一直都知道。
是她配不上。
她以為,她會怕他,可是,不是的,就算有了上輩子驚恐不知所措的回憶,她還是不畏懼,她隻是,心疼他。
她不想,別人髒了他的手,也不想,他為了她,背上了殺孽。
她看了眼被他放在手上的袋子,開口解釋:“顧銘,我隻是不希望你因為我,失了自己的風度。”她看著他,眼裏很清澈:“昨晚隻是頭痛,思緒很混亂,所以想著去靜一靜,並不是在怕你。如果是以為這件事情讓你多想,給你造成了困擾,那我和你道歉,好嗎?”
顧銘原本繃直的身子,瞬間放鬆,他笑了:“沒關係。”
他一笑,林清覺得,心裏的所有煩悶都消失了。
她之前就知道,顧銘笑起來很紮眼,不過,這次的感觸尤其深刻了幾分。
他生的好,真有種古典美人的音容相貌,怪不得古人常說一笑傾人城,顧銘隻勾了勾唇,她就恨不得把所有的美好都遞給他了。
林清想了會兒,有些失神,回神之後,就看見他的目光放在了自己的手背上,那片皮膚很光潔。
她目光隨後移到了他的手上,有點淤青,還有點血痕,皺了皺眉,她問:“怎麼不上藥?”
顧銘用手上的袋子擋了擋傷口,解釋:“有點忙。”緊接著繼續道:“不礙事,都是小傷口,回自己消了的。”
……
半個小時後,坐在顧銘的房間裏,林清都不清楚,自己怎麼會鬼使神差的跟著他回到了家裏。
不僅吃了他做的飯,還用藥箱裏的藥給他擦了傷口。
很奇怪。
顧銘對她的態度,還有他昨晚忽然狠辣的手段,她想問,想弄清楚,最後什麼都沒說,兩個人坐在一起,像是認識了多年,很默契。
她看不透顧銘。
不過,這並不阻礙她對他的喜歡。
顧銘的頭發有點長了,會損害視力,林清建議他去理發師那裏剪劉海。
顧銘拒絕,不喜歡別人碰他的頭發,林清想起來,之前那個專門給顧銘剪頭發的就是阮哲。
現在阮哲離開了,流雲那樣咋咋呼呼的性格,林清可不敢把人送到他麵前讓他糟蹋。
她手上拿著剪子,思忖了良久,還是沒有下手,怕破壞了他的美感。
倒是顧銘,毫不在意:“沒關係的,清清。”
他倒是不在乎自己的這一頭黑發,又柔又軟,比林清的發還要嬌氣幾分。
最後林清也沒有狠心用上剪刀給他剪頭發,考慮了很久,把自己頭上的小豬發箍扯下來,問他:“可以給你在頭上紮個揪嗎?”
說完,林清就後悔了。
但顧銘從來不會拒絕林清的提議和想法,點頭,規規矩矩的坐著,然後把頭,低下,湊到了林清身邊。
溫順無害,有種大型犬的既視感。
林清被趕鴨子上架,有點尷尬,笨手笨腳的替顧銘把頭發用豬豬發圈給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