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汀愈遠遠的就瞧見了那水榭亭台上有個人。今是宴會使臣的日子,照理來,如這麼偏僻的水榭不應該會有人才對,但他也沒有細想,原本就想隨意掠過也就罷了。
但是遙見那人身影越發的覺得熟悉,曹汀愈總覺得是在哪裏見過,他原本就不是多管閑事的人,原本就想當做沒見到走過。
可突然那身子往前一撲,曹汀愈遠遠就看見了她的臉,他臉色一變,然後飛也似的到了這人的跟前,一把就拽住了這人的胳膊,把她往後一拉,才險險的沒叫她墜入湖裏。
曹汀愈很快鬆手,“殿下……”
“咦,是你。”曹汀愈的聲音頓住,然後飛快抬頭看了一眼,她今非常不對勁。
比起之前的瑟縮、膽、心翼翼或者是別的更多的情緒而言,她今臉色潮紅,眼底有晶瑩的水光,卻也有熱烈的火光。
曹汀愈皺了皺眉,遲遲已然開口了,“,曹子。”她歪了頭,笑眯眯的看他,“曹子,是不是?”
這個稱呼……從他升到檔頭之後就沒有人敢這樣稱呼了,但是從她嘴裏出來,他竟然也沒覺得討厭。
她大抵是迷糊了,身上呼出來的酒氣感覺方圓十裏都可以聞到,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和曹汀愈,她其實就喝了一杯,曹汀愈肯定是怎樣也不信的。
她周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曹汀愈忍不住就落了臉色。
今的宴會北陰使臣,宴上適齡公主就出現了一個五公主殿下的事,早就已經傳的眾人皆知了。
他出來的時候,還聽到邊上的幾個太監在,“左不過就是尋一個好欺負沒後台的公主給推了出去也就是了。你還真的以為陛下是為了交好才和北陰和親啊,那如何也是真的輪不到這名不見經傳的五公主殿下了啊。”
他覺得煩躁,原本事情估計就是往這方麵發展的,他之前在勤政殿救了她一次,可是竟也沒能全然打消皇帝的念頭,如今照樣還是有這個樣子,而且眼看著隻怕是勢在必行的。
曹汀愈低頭看她,見這個嬌可憐的五公主殿下趴在欄杆之上,眼底就水光要落不落,不出的可憐,他心裏又是酸又是軟,隻恨自己現在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能想要如何就如何。
他聲音放柔,“殿下,更深露重了,水榭濕氣大,仔細凍著您。”
遲遲笑了笑,又看向他,“你關心我嗎?”
曹汀愈一頓,見她神色已然是不太清明,可他素來心謹慎,即便是對著遲遲也難免還會有一點防備,“殿下是主子……”
“是,沒人關心我的。”遲遲著突然就落下淚來,她像是個被拋棄了的孩子,可這夜色寂靜,她還保留了點殘存的理智,甚至不敢放聲大哭,隻恐引來更多的人。
她太累了,十餘年的功夫,她骨子裏都覺得自己已經七老八十一般,苦心孤詣多年,到頭來也不過就還是會屈服了皇權之下,她沒有辦法,這樣的封建社會,她已經盡全力的想要去保全自己了,可是還是沒有辦法。
遲遲的眼淚倏倏的落下來,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曹汀愈拿了帕子蹲在她跟前,想要哄她,偏又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奴才是關心殿下了,殿下莫哭了,仔細哭花了臉。”
遲遲不吭聲了,隻一味的搖頭。
曹汀愈歎氣,用帕子心的在她臉上拂過,他語氣如春風般和煦溫柔,“殿下莫哭,想要什麼,和奴才呢?”
遲遲抬頭看他,眼淚朦朧中,她看他真的俊美到難以形容,隻覺得是比之前看過的所有男明星都要耀眼,可偏偏是個太監,她癟了癟嘴,心裏一半迷糊一半清晰,她眨了眨眼,帶了濃濃的哭腔問他。
“我不想去北陰,我可以不去北陰嗎?”
我還有事要做,我、我起碼要把靜妃救出來才可以,雖然這裏很不好,可北陰,可北陰……
遲遲想著又要哭了,她覺得自己可笑,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會對這樣一個太監這樣的話。
明知沒用的,除非……除非是夢裏的那個廠公,那個叫人氣都不敢多喘一下的廠公,如果,如果是他……
“好。”曹汀愈答應的很快,他把遲遲臉上的淚都擦幹淨,然後語氣篤定,“殿下別怕,隻要您不想去,奴才一定想辦法,不會讓您去的。”
遲遲發愣,嘴比腦子更快,“你行嗎?你怎麼做?”
曹汀愈把帕子收回自己的袖袋裏頭,表情沒變,語氣也一樣的和緩,“隻要殿下不再哭了,奴才就一定會有法子把公主留在陳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