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籌備開礦到建立各項設施,曆時大約兩年,因為娜塔莉鎮屬於鄉鎮一級,這個占地僅幾十公頃的小煤礦就順著改革開放的春風,給一個姓姚的家庭承包了。
有錢人就愛玩神秘,這姚家是啥背景,又為啥能有這樣雄厚的財力承包下一整座煤礦,誰也弄不清楚。人們紛紛好奇地議論,也始終沒議論出個所以然來。
事實上,那場運動才剛結束不久,但凡有點資產的人都遭了殃,財產不是上交就是沒收,那姚姓人家肯定也吃了不少苦頭吧?他們又是怎麼保住大筆家財的?
猜到最後,終於有一位常往市裏省裏跑的萬事通站出來揭秘:姓姚的一家人根本不在中國,人家在抗日戰爭時期就舉家遷到美國去了,現在聽說中國要改革開放,就帶著大把的金條回來發光發熱,項目考察走過的第一站,就看中了娜塔莉這個地處偏遠,毫不起眼的小山鎮。
有了煤礦,娜塔莉鎮的居民就算又有了生活來源。年輕人開始穿著礦工服,扛著鐵鍬去煤田上工。煤礦業主雖然是私人老板,給的待遇竟然比國有企業還好,一個勞動力在礦井下幸苦工作一個月,竟能拿到四十多塊錢工資。
那位礦主大概也是個喜歡懷舊的人,了解了娜塔莉鎮的曆史後,把煤礦定名為白鬆煤礦,這樣一來,鎮上人聽著就更有親切感了。
生活越是無憂,就越難察覺時光在飛逝,因為一年又一年的,生活的內容都大同小異。就這樣,三十多年如白駒過隙般一閃而過,白樺林與曾經的那場大火早已被遺忘,娜塔莉鎮有了白鬆煤礦作依靠,居民不再為衣食發愁,就恢複了避世而居的傳統。
當年給造反派嚇得哇哇大哭的小嬰兒陳同忠,現在已是有家有室的中年人。小鎮居民可以忘記森林與火災,卻忘不了他的祖父陳河。當餓狼群如潮水般撲進鎮子,幾百號人全處在了滴血的獠牙下,是陳河父子不畏犧牲地迎上去,幫他們逃過了妻離子散的厄運。
陳同忠與他祖父一樣質樸善良,又有著大專學曆,於是在三十歲那年,被集體推選為新一任鎮長,這個位子,他一坐就坐了十幾載。
至於那頁占滿米糊的日記紙,等陳同忠上大學後,祖母就交給了他。紙片上寫的什麼雞呀養雞場的,陳同忠剛開始看得稀裏糊塗,等“電腦”兩字出現時,才恍然大悟。
隨著時代的推進,電子產品日益普及,電腦的運行原理陳同忠多少了解一些,還能說出馮.諾伊曼,美國ibm公司這些名字。所以他明白,那個叫卡赫莎的女博士是在用一個十分淺顯易懂的比喻,講解計算機工作的基本原理。
但他難以想通的是,1966年的人,最多隻可能見到第三代集成電路計算機,真正能在硬幣大小的芯片上容納百萬級元件的技術,二十世紀80年代才出現。而小到米粒大,能給秘密藏入螢火蟲體內的芯片,就更別提了。
這張紙,究竟是用來幹嘛的?字裏行間又隱藏著怎樣的信息?最後一句,那位伊萬說的“不要假設”是什麼意思?祖父在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保下這一頁日記,是想要他的後人怎麼做?陳同忠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