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姐妹訣別(2 / 3)

方一推開門,便瞧見斯褀一臉慵懶地側躺在美人榻上,身上蓋著紫貂雲紋褥子,手中的鎏金錯銀護甲此刻有些刺目。正在一旁替她按摩揉捏的珠兒聽著木門咯吱一聲被人推開,連忙抬眸望去,待見著來者乃是蘇亦嵐,神情極是錯愕,嘴巴張得極大恁是沒有說出一個字。

斯褀剛才還是合上的眼眸,霎時睜開盯著珠兒斥責道,“不中用的奴才,竟連這樣一點小事都做不好,若還有下次,本宮必定將你送去雜役司,看你下回還敢這樣。”

“主子饒命,主子饒命。”珠兒以額觸地,叩了叩首,額際已經有些發青,失聲道,“奴才隻是見著蘇妃娘娘前來探視主子,心中有些惶恐,故而才會沒了輕重。”

斯褀這才將視線移至蘇亦嵐身上,緩緩坐起身子,拂了拂衣衫,衝著珠兒厲聲道,“不懂事的宮婢,今霓虹宮就先不和你計較了,還不趕緊滾下去。”言畢,眸露凶光地瞪一眼珠兒。珠兒聞言畏畏縮縮地站起身子,不敢抬頭,隻是弓著背有些跌跌撞撞地離去。

蘇亦嵐微微眯著眼打量著斯褀,一副珠光寶氣的樣子,怎麼瞧都令自己不快,又想到幾條人命就這樣逝去,恨意從心底蔓延而出,強壓著所有的情愫,沉聲道,“你早就知道我會來找你了,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斯褀手拿絲巾掩麵而笑,快速掠一眼蘇亦嵐比從前愈發大了的腹部,招手一揮道,“姐姐,你有孕在身,何不坐下,這樣一直站著定會傷了胎氣。”

“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結果嗎?你到底還要執迷不悟到什麼時候?淩斯祺,你太過分呢了。”蘇亦嵐幾乎是怒吼著說出這些話,目光灼灼地直直盯著斯褀,雙手亦是緊握,青筋暴露看得分明。

斯褀黛眉微凝,緩緩站起身子走下來,一步步逼近蘇亦嵐,黑眸中有些幽暗的眸光,唇角微微一勾厲聲道,“淩雨萱,你沒資格這樣衝我大聲說話,別忘了淩家上下一百四十多口的性命都是因你而去。”

蘇亦嵐心底一陣悲戚,唇角露出一抹慘淡的笑道,“虧你還記得我叫淩雨萱,那就不該忘記我是你姐姐。”

“你才不是我的姐姐,你是淩家的罪人。若不是你,我爹我娘,還有那麼多人就不會無辜慘死。而我,也不會淪落青樓受盡淩辱,也不會在蕭府任人摧殘。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因為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斯褀眸中夾著怒火,狠狠地望著蘇亦嵐,因著氣憤竟伸出手指怒指著她。

“我說過你若恨我,隻管拿去我的性命,為什麼還要做出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蘇亦嵐淡淡顰眉,眸底一片暗沉,靜靜說道,“爹、二娘,還有那些族人以及下人,他們的性命是無辜的,可是碧兒、蕭妍秋她們也是無辜的。今日倪太後的死,隻怕與你也脫不了幹係,對不對?”

“你既已經知道了,為何還要來問我,不是多此一舉嗎?”斯褀稍稍挑了挑眉,輕輕一笑道。

雖然早有猜測,但乍然一聽到從她親口說出的答案,蘇亦嵐卻難以控製住內心的震驚,忍不住打了個激靈,聲音比方才小了些道,“隻是我怎麼都想不到,你居然能夠買通竹香,替你賣命陷害我。”

“是人都會有弱點,你的弱點便是優柔寡斷,而竹香的弱點便是那一個與她約定長相廝守的守門侍衛。”斯褀沿著楠木桌而坐,端起剛燒好的滾燙茶水朝杯盞倒去,呷了幾口後覺著比平日裏多了些清香索性一飲而盡,抬眸笑道,“竹香雖在宮中有些時日,但還是難免會有犯錯的時候。一夜,我心口煩悶便出去走動。經過一座廢棄的苑落時,聽著裏頭傳來動靜,便壯著膽子走了進去,我發現原來是一對男女在宮中私自約會,待走近了我才發現那女子不是旁人,便是鳳儀宮中的竹香。”

“所以你就拿捏著這個把柄要挾竹香,讓她與你一同演戲。經過這一次宮變所有的人都打從心眼裏認為我是蕪國的災星,他們根本就不會給我機會讓我替自己辯解。而竹香本就是太後最親近的侍女,她的話他們自然是信的,所以這一場局,又是你精心替我所設計的。”蘇亦嵐語氣中含著些許無奈,凝視著斯褀那有些駭人的容顏道。

“早些時候你與幽月公主一同去鳳儀宮請安,後來不知為甚你將她二人遣了出來,竹香伺機便來了這裏告知我此事。如此難得的機會,我怎會放過,你說是不是姐姐?”斯褀眸露精光,一口銀牙泛著冷澀的光。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對你一再忍讓,卻不料你咄咄逼人。斯褀,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難道這些年來的姐妹情分,在你心底不過是浮雲嗎?”蘇亦嵐語帶恍然,滿目失落之意。

斯褀的心沉了沉,忽而大笑幾聲,雙肩不住地聳動著,倏地麵上沒了一絲表情,冷聲道,“淩雨萱,時至今日你仍舊是那樣一副令人厭惡的模樣,你以為你很善良,可是我卻隻發現你最是狠毒。所有的人都因你而死,為什麼你卻活得好好的?上天真是不公平,你害死了那麼多人,你也該遁入地獄,怎料卻有那麼多人願意待你好。那個昭王遲遲不肯下命令,不過我堅信他拗不過那些個固執迂腐的臣子。”眸光膠著在蘇亦嵐身上,有些譏諷說道,“你的死期怕是不遠了。”

蘇亦嵐聽畢目光極是暗沉,淒然說道,“原來你一直都是這樣想,枉我一心以為隻要過了些時日,你便會想通所有的事情。”

“除非你死,否則我不會罷手。若你還活著一日,我便要讓你親眼看著你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如同三年前淩府中的我一樣,看著那近乎慘絕人寰的場麵。”斯褀望一眼銅爐中不斷嗤嗤作響的爐火,燒得緋紅,讓整個屋內都有了些暖意。

蘇亦嵐的心口隱隱有些作痛,禁不住伸手捂著痛處,壓抑著心中所有的悲憤委屈,聲音有些蒼涼道,“你的痛,我知道。可為什麼我的痛,你卻永遠都看不見?你可知在蕪國時,沒了你們的消息,我整日裏都憂心難眠。我以為隻要自己在蕪國好好的不出錯,董太後便會履行諾言放淩家一馬,可是直到我被倪太後關在天牢從她口中才得知淩府的一切,你可知那時我身心俱疲,如同死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