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享域宮惴惴不安過了一夜,這夫妻二人再未召見竺衣。
第二日下午,左柸抵宮接人。她被帶到正殿時,眾人中,第一眼便看到了左柸。
正殿端坐的左柸和慕沉昜二人均是不苟言笑。互相寒暄間流露著不明意味的嘲諷之態。
兩人同處,簡直能把熱意難耐的酷暑凍結成寒氣逼人的嚴冬。竺衣一時不敢上前行禮。慕沉昜因為她的失禮輕蔑地哼了聲。
左柸卻在看向她時,微揚了唇角,眼中含著歉意。他這眼神,看得她一時鼻酸,幾欲撲過去。
初臨跑到她跟前,直問安否。竺衣小聲地叫著“哥哥”,他一把將她摟入懷,連聲安慰。過後,她終是上前有些瑟縮地朝慕沉昜行了禮,又有點委屈地看了左柸幾眼。
慕沉昜見她如此扭捏,帶著一絲嘲諷,道:“柸先生果然有本事惹得天下女人春心萌動。”
左柸垂下眸子,靜默不語。竺衣怕無人接話,那陰晴不定的鈺王惱怒,便自作聰明地接道:“鈺王殿下人中龍鳳,天之驕子,天下又有哪個女子不傾慕您?”
不說這話還好,話一出口,但見那鈺王朝她瞪去,“那你倒說說,本王與柸先生,你傾慕誰?”
竺衣怔住。
仇水上前,連忙請罪,“殿下見諒,舍妹人小,說話欠考究,您寬宏大量,請莫當真。”慕沉昜睨著眼不說話,竺衣亦不敢再多言。
靜默的場麵最終還是慕沉昜打破,他一時變臉似的,笑得如沐春風,“柸先生大老遠過來,不如隨本王前去湖亭小坐,閑談敘舊一番?”
竺衣低頭啞然:原來這鈺王和左柸是舊識?
左柸輕笑著回絕,“鈺王殿下好意左某心領,然左某此程是為接莊中女客回去,不便多做叨擾。”
想來這舊識情誼並不深厚……
“我鈺國難得請柸先生過來一趟,看來卻不是好時機。”慕沉昜似笑非笑地作遺憾狀,而後道:“無妨,本王隻是想見識一下蠱人的本事,冒然把人請過來倒是本王冒失了。這個小姑娘既然是你的客人,留在本王宮中也不便,那麼各位請便罷,不送。”
左柸微躬身作揖後折身便走,竺衣趕緊跟上。男人走得快,衣袂翻卷,清新的氣息直拂向身後的竺衣。想到他此次前來是為接自己回去,小心思不可抑製欣喜了一陣。匆忙間又回頭看了看慕沉昜,後者目光看似隨意,卻一眨不眨地盯著左柸的背影,而後,說出一句令她大驚失色的話:
“姑娘既然應了本王,那本王靜候姑娘佳音。待密蠱育出之時,可要及時呈貢啊。”
左柸停下了腳步,他沒回頭,竺衣追過去,急急道:“柸先生,我沒答應過他……”
“我信姑娘,回吧。”
心驀然就安定下來。
他說他信她……不管是隨口說還是真信,能被自己喜歡的人這樣肯定,便是極大地榮幸了。
回去的路上,竺衣心情格外好,一路賞景,讚歎不絕。路麥標準的嫌棄模樣,“不愧是西離來的,這都沒見過。”她整個人是亢奮的,也有那個功夫去逗嘴皮子,笑眯眯回他,“那你還沒見過西離的景象呢,不也是沒見識。”
路麥嗤之以鼻,“就你們那寸草不生,荒無人煙的不毛地,我樂意去?”一旁的初臨倒是不樂意了,嘴裏叼著根草,回擊他,“我們那兒長河落日的磅礴氣勢,冬天大雪原的遼闊,你這單薄的南方人見過?”
路麥真沒見過,被堵得一時無言。竺衣立時給初臨豎了個大拇指。